李篱“啧啧”两声,说可惜,可惜。
陆远笛抬起了脸。
她一脸的霜雪之色,眼神如冰。
“老头,你说完了吗?说完就上路吧。”
匕首从袖中滑落,分毫不差地被握在掌心,暴涨三尺。陆远笛一剑直取李篱命门,毫不拖泥带水。
李篱也不是吃素的,他一掌化开迎面而来的剑风,右手握拳直冲女子。陆远笛闪避,却因为衣服累赘,腰的右侧不小心被拳的力道刮带,让她踉跄一步。
“咳……”
陆远笛轻咳一声,缓解身体的钝痛。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高手过招。
《飞廉剑法》胜在快,招式复杂,让人眼花缭乱,而且每一招都极为致命,一不小心被卷入剑风后,就会被数不清的剑意凌迟至死。
但李篱的拳法同样出神入化。他胜在经验丰富,这是年轻的陆远笛真正的弱势。若要比天赋和功法,陆远笛其实远超李篱,但经验上的差距是致命的。初出茅庐的陆远笛撞上身经百战的李篱,这场争斗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李篱一记直拳,直击门面。已经受过大小内伤的陆远笛无力闪躲,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
她把剑插入地面,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手捂住心口,一边重重喘气,一边讥讽地笑了。
“可惜。”
李篱当她服输,上前几步,站到她面前,高高在上地俯视。
“可惜什么?可惜自己技不如人,可惜没有能为陆氏复仇,可惜最后一个皇室的血脉就要在此凋零?你们啊,不是可惜,而是可悲。”
陆远笛摇了摇头,又是笑。
“你算什么,我的可惜与你无关。”
李篱的面皮抽搐一瞬。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
陆远笛不再回他的话,半蜷在袖子里的手暗自摸住一张天雷符。
天雷符以施术者自身为引线,被波及的人如果不幸会失去生命,幸运的话只是重伤。但施术者本人,开弓没有回头箭,会被强烈反噬,连灵魂都将碎裂,没有来生。
此符一发,没有回头路,她和李篱要一并下黄泉。
“我只是可惜没能看见今年的花开。”
陆远笛喃喃一句,引得没有听清楚的李篱弯腰。
符纸被她的手指一勾,露出一角黄。
李篱睁大了眼睛。
“你——”
陆远笛嘴角染血,轻轻勾起,鬼魅妖冶。她的双眼含住了一汪眼泪,眼神却癫狂无比。
她要以自身为业火,让她的仇人燃烧殆尽。
哪怕化成一抹凄凉的幽魂,也在所不惜。
“你疯了!这是天雷符!!”
李篱要逃,陆远笛却死死拖住他的右腿。不顾心口传来的一阵阵重击,她的手指擦过剑刃,留下一道血痕。
天雷符在挣扎纠缠时不小心掉在地上,陆远笛伸长手臂,眼中的光渐渐黯淡,泪也滑落,嘴角却仍在笑。
一只不属于他们二人的修长的手出现在视线里,轻轻拾走了天雷符。
“远笛……”
这叹息的声音一出,陆远笛先是不可置信地睁圆了妙目,干涸的泪再一次涌出。她像个受欺负的孩子,把脸埋进自己的手臂,趴在地上嚎啕出声。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