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朝楚幺走近呢,楚幺吃迷糊的眼睛一亮,嘴巴还啃着肘子,可两眼笑弯弯成了月牙。满脸信任崇敬之情。
管事心口的闷气莫名松了些。
管事捏了下手指走近,楚幺放下肘子,两手沾了油不知道如何放了,有些不好意思朝管事招呼。
“管事叔叔,你们酒楼的饭菜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沈无延从袖子里掏出巾帕,矜贵的手指握着楚幺无处安放的粗糙的小手心,擦了手心擦指缝,慢条斯理认认真真的。
楚幺手心干净了,抬头朝管事抿嘴笑了下。
管事坐下道,“八只山货都卖出去了。”
楚幺面露喜色,由衷佩服道,“管事叔叔真好财道好厉害,这么快就卖出去了。”
管事道,“运气不错,刚好知道一家大人府上有喜事。”
楚幺道,“这哪是运气,换做我便没有这样的运气,还是管事叔叔平时人脉活络,大人府上都能搭上线。”
管事瞧着楚幺,这话他平时也听人恭维他,只场面笑笑不走心。可这孩子面色由衷充满了崇敬。少女含春遮不住,这少年崇拜也是烫人心口。
管事咳嗽一声,“野鸡卖了十一两,兔子十两……野鹿买了七十两,总共卖得一百六十一两,按照约定的抽成我得十六两一百文。我得给你一百四十四两九千文。”
管事说完,楚幺桌底下手指头也迅速勾完了。管事卖出的总价比他给出的底价高出了五十两。
楚幺欣喜,“管事叔叔就是老手,果然卖的又快又好。”
他起身给管事到了杯茶水,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他神情是青涩稚嫩的,嘴角紧抿,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头一次克服局促一般,端起茶杯朝管事郑重道,“今天出门真是遇见了贵人,请受晚辈一拜。”
管事被这阵仗吓到了。要知道,他已经年过半百,他家和这酒楼的东家是微末世交,也是一代代“君臣”相辅佐。
这酒楼里来来去去的伙计少说也有一百多了,收徒拜师礼他已经不似年轻那般抱有拳拳爱护之心。
生意场上淫浸半生,什么抱负信条忠义都不如真金白银来的真切。
而此时,管事却有些被少年的赤忱破开了心底硬石,好像看到自己年少时被父辈教导生意信条。
管事只愣了下,便立刻回神道,“没必要,我们约定如此,各取所需。”
楚幺两眼是少年人的孺慕感激,“我不是因为钱卖多得而感激管事叔叔,是因为管事叔叔点拨我,告诉我买卖不分贵贱,卖东西不是求人办事也没必要觉得自卑。读书人说有一字之师,而管事叔叔就是我的点拨之师。”
“对于你来说可能就是不起眼的一句平常话,但对于我来说却让我今后更加坦荡自在。其实不瞒叔叔,我之前卖东西是被迫卖,是为了钱。只想卖了赶紧回家。可听了叔叔的话后,我觉得卖东西是我的本事,我靠本事赚钱堂堂正正。我开始期待卖东西了,而不是觉得它是一件迫于生计要硬着头皮去完成的事情。”
楚幺说完,眼眶有些莫名湿润。
好像他自己从离开楚家后,运气一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