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葳蕤的火光,宋知钰得以看清眼前的景象——男子身穿黑色斗篷,从头到脚都遮得严严实实,甚至脸上都戴了黑色面具。
更重要的是,男子坐在轮椅上,一阵风吹过,空荡的裤腿晃了两下。
他没有小腿!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股寒意从脚底上升,蔓延至四肢百骸,宋知钰身形微颤,半天不知如何开口。
萧寒砚递过去一个火把,“我在林子外,半个时辰后来接你。”
宋知钰木讷的点头,视线无法从男子身上移开。
从前他只知道裕亲王庶子何洵疾病缠身,从不出门,却没想过是这种原因。
“你是将军的遗孤?”
声音沙哑得厉害,刺耳至极。
这是宋知钰最熟悉的,被浓烟呛过的嗓子发出的声音。
刚从应城逃出后,他嗓子干涩得厉害,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后面吃了很多药,情况才渐渐好转。
但何洵的情况比他严重很多,估计是好不了了。既如此,他身上的伤应该是被火烧伤了。
不知道他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是不是因为掺和到了应城惨案中,宋知钰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宋知钰轻点头,“宋知钰。”
“长话短说。”何洵从身上摸出一块令牌抛出,“应城……粮食急缺,将军让我拿此令牌向在卫河……治理水患的宋舟求援。”
他说话极慢,每说几个字就要停顿片刻大口喘气,沉重的呼吸声在寂夜里被风吹散。
细细摩挲着手上的令牌,宋知钰悲从中来,脑海里又浮现出火光冲天的应城。
“我见宋舟没有驰援的意思,打算转头去向盛大将军求助,途中驿站失火,被接回家。”
何洵虽为裕亲王庶子,但自幼学武,又在宋泽身边待了多年,身旁还有暗卫保护,断不可能在火海里受这么严重的伤,必定是遭人算计。
何人能将何洵害到如此地步,连裕亲王都不敢声张!
宋知钰只觉后脊发凉,愣在原地。
“如今的宋舟并非将军下属所生……被人调换……已经七年有余。”
这句话仿佛一击重拳重重的敲在了宋知钰心底,他木讷张嘴,唇瓣嗫嚅两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底洇出一汪清泉,里面倒映着葳蕤的火光,熠熠闪光。
他设想过无数个理由宋舟为何要对宋家人赶尽杀绝,从没想过真正的原因竟是这样。
七年前……是宋舟刚进入朝堂之时。
那时候宋舟刚到宋家不过两年,整日忙于政事,鲜少和他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