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父亲,伊里斯翼族的王,亚瑟兰德·路易·斯图亚特二世,他背对着她,只是冷漠地负手立于神像之前。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神殿里却有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态势,空气僵冷而滞涩。
亚瑟兰德王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这样不知道僵持了多久,露辛达公主坚毅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一丝绝望。她不再叫他“父亲”。
“我恳求你。”她说,“yourajesty……陛下。”
这是他的继承人第一次这样生疏地称呼他。伊里斯族的王终于回转过他的身子来。他的一举一动一向具有一种独属于君王的缓慢,从容,以及优雅。露辛达公主注视着她的父亲。
人族的吟游诗人们曾经发出过这样的感慨:
翼人族的君王,亚瑟兰德,他美貌而高傲,如同格兰平雪山上晶莹白净的冰雪;而他的心脏也如同那冰雪一样,冷酷无情。
“露辛达。”亚瑟兰德王说,“抬起头来。回答我。”
“父亲。”
“战争的意义是什么?”
“……”
听到这个问题,公主有一些愕然。而伊里斯王看见她的表情,轻柔地牵了牵唇角。
他说:“战争是野心家的游戏,而我,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父亲,”露辛达公主说,“布罗肯山之战,它的确来自于凯美拉兽人族征服空灵大陆的邪恶野心。可是,您要知道,生活在布罗肯山南面的阿拉特人族,他们却从未有过这样发起战争的野心——他们只是被迫地举起长剑迎战。”
“哦,你说得不错。——只是,”伊里斯王半垂着眼睛,微笑着转了转无名指上的银戒,轻柔地说,“这一切,与我们远在格兰平雪山的伊里斯翼人族有什么关系呢?”
露辛达公主一怔,跪在神殿里,有些发愣。
她还佩着武士的铠甲,手中出鞘的长剑半垂在身侧。亚瑟兰德居高临下地看着露辛达,拢着袍袖,慢慢地踱近那一柄剑。
伊里斯翼人族的风度礼仪不论何时都十分优雅,伊里斯王更是仪态出众的佼佼者。他那华美长袍的下摆几乎没有波动,长靴却缓缓地捻住了露辛达的剑身。
足尖碾过,精铁铸成的长剑碎成齑粉,一点声息也没有。伊里斯王没有掩饰自己对战争的厌恶。
“哼,”他微微地抬起下颌,讽刺地哼笑了一声,“战争。”
被亚瑟兰德王碾断了长剑,露辛达公主却抬起头来,直视她的父亲。
她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变得坚毅。
“父亲,”她平静地说,“如果只是因为来自上天的灾难,或者诸神的惩罚,使得空灵大陆上不同的族群们不得不为了各自的生存而举起长剑,争夺食物、资源和土地——那么,我同意,这样的战争,只有立场,没有正义。可是,”
顿一顿,公主说,“可是,如果只是某一个族群,为了掠夺,为了统治,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与野心,妄图践踏并奴役其他的族群。父亲。”
年轻的公主单膝跪在神殿里,她那优雅华贵的父亲虽然伫立在她的身侧,他却没有比她更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