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长袖衬衣迅速挽到小臂处,熟练地在工具箱里翻找出工具钳,三两下就顺利拧掉零件打开了飞行器的机箱。
扑面而来一阵灰尘气息,他毫不在意地伸手挥开,回头望向梁彻言笑道:“小言,上次的例行检查,好像不太到位啊。”
梁彻言摆完警示牌,刚站起身就对上林徽鸣的视线。
对方单手撑在车门上看着自己,流畅有力的手臂线条受力后格外明显。
他的脸颊似乎无意中蹭到了些许尘土,衬得一双狭长的眼眸都亮了几分,连带着笑意里都难得带了些许狡黠的意味。
他心头一跳,略带慌乱地低下头:“我回去就找夏特助算账。”
“倒也不一定是你那位特助办事不力的原因,”林徽鸣转过身去继续检查,“一般悬浮车检查这块儿是联邦检修机构那群老油条负责的,他们太依赖机器检测了,不肯自己动手拆解仔细检查,有的时候就会出些小问题。”
“像刚才虚拟屏上显示能源充足,却一直无法启动……”他若有所思地停顿片刻,精准地找到了能量仓的位置,蹙起眉用手拂去浅表的灰尘,“大概是能源仓有点问题。”
他凑近仔细观察一番后,眉头舒展开来:“还好,小问题,能源仓和虚拟屏连接处大概出了点问题,我五分钟能搞定。”
“徽鸣,我帮你递工具吧。”梁彻言平复完心绪,走到他身边。
“好,麻烦给我个小号扳手。”林徽鸣俯身清理完能源仓周围的灰尘,刚直起身,就因为个子偏高,重心不稳晃了一下。
一边的梁彻言刚找到扳手,见状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扶。
“不碍事,我自己站得住。”林徽鸣眼疾手快扶住机箱盖,顺手从愣住的梁彻言手上接过扳手,开始认真修理。
梁彻言有些无言,悻悻地收回刚伸出的手,心说这人真的是木头一个。
他定了定神,再次开口挑起话题:“徽鸣,你修悬浮车的技术……是之前在军部学的吗?”
“是啊。当时不像现在根据专业进行考核,什么方面都有可能考到,我当时就考的就是修理这方面。”林徽鸣轻车熟路地用扳手拧紧接口处的松动零件,“我有个同学当时进去之后发现自己分到的考题是烹饪,问题是他连方便食品都不会热。”
“后来怎么样了?”梁彻言饶有兴趣地问道。
“后来当然是没通过,听说他后面还恶补了一年烹饪,把自己吃胖了十斤。不过第二年重考时分到了常规的战斗考核,白练了。”林徽鸣把扳手放回工具箱,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差不多了,再重启一下驾驶系统就解决了。”
他关上机箱门,准备开车门上车。
梁彻言却在身后突然叫住了他:“徽鸣。”
“怎么了?”林徽鸣闻言转过头,看到对方的修长身影氤氲在漫天霞光中,一双漂亮的眼睛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你以后可以多讲一些以前的事情,”梁彻言说完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我想更加了解你。”
林徽鸣心头一暖:“好,只要你不嫌弃我讲得无聊就好。”
好在路上没有耽误太久,两人准点到达了徐老教授订好的餐厅。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徐老教授脾气很好,不摆长辈架子,为人也幽默风趣,谈笑间还有意无意说了好几件林徽鸣童年时期的糗事,引得梁彻言频频侧目,没忍住打趣了他几句。
林徽鸣不经逗,耳廓都染上一层薄红,起身离席说要去洗手间。
“还说要去洗手间呢,死要面子,耳朵红得都成什么样了。”徐老教授哂笑一声,朝梁彻言挤了挤眼睛,“小时候他可不像这样嘴硬,性格也比较外放,真是变了很多。”
梁彻言赞同地点点头道:“我跟徽鸣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有时候也能从他的言行里感受到些许小孩子脾气。”
“这小子小时候其实也算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一放假就喜欢跑来研究所玩,不肯去军校跟着他爸爸训练,还闯过一次不大不小的祸。”提及老友,徐老教授的面色格外柔和。
他看了梁彻言一眼:“一眨眼徽鸣都这么大了,身边也有了你,他们二老如果泉下有知,应该也会为他感到高兴的。”
“徽鸣的父母一定很爱他,他现在才能长得这么好。”梁彻言感慨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但徐老,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今天这顿饭,代表在我这里,你已经过关了。有的事情你也有知情权,问吧。我尽量挑能说的回答你。”徐老教授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着痕迹地扫了他一眼,似乎能将他的心事一眼看穿。
“之前我和徽鸣提过一次他的母亲,他反应特别大。”梁彻言斟酌着开口,“当时他的情绪……一瞬间就变得很低落。我几次想问他原因,但一直开不了口。”
“刚才也和你提到了,徽鸣小时候还是比较活泼好动的,后来才变得稳重早熟。”徐老教授幽幽地叹了口气,“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母亲,也就是林夫人,曾经犯下的一个错误。”
他啜饮了一口茶,继续说下去:“林夫人自小便聪慧过人,醉心科研事业,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联邦。她值得被联邦景仰,被民众歌颂。但对家庭,尤其是对徽鸣来说,她不是一个很合格的母亲。”
“徽鸣出生之后,她修养了三天,就给自己注射了强力愈合药剂,重返研究所继续工作,我作为她的同事,当时甚至都不知道她生过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