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沙》,在他身上。”苍厘竭力道。
齐逍却听不到他的话,双目失焦,面无余色,口中滔滔不止,似打定主意要置白雪鸿于死地。白雪鸿也发了狠,在虫群中咬牙搏力,什么手段不要命地全往齐逍身上招呼。
二人就如那日在降龙村的破庙中一般缠斗。不同的是,齐逍这次没用天钧堡一招一式,使出的纯粹都是传说中独属毒将军的邪门怪法。
苍厘正啧啧称奇,忽觉胸口一松,烹煮心脏的那锅滚油凝结消融了。
他总算喘过一气。见身上衣饰恢复如初,不由抬眼环顾四周。
身遭风物层层交替,纷繁跌宕,一如箔画蜷展于烈火。不待塔心露出真容,远远一个声音响起,如艽野清风旷朗吹过耳畔:
“君至矣。”
怪你名字太熟悉
苍厘随声望去,发觉自己正站在一处神道上。
此道漫若虹剑,旁有无数石碑林立,森然如鞘。道尽头遥泊一弯静谧的白玉湖,湖上尘光错落,裔裔映透空冥。烟水渺茫间,隐见对岸一带亭阙高耸如云,巍巍隔水而峙。
苍厘见此间蔼然疏闳,明显是塔中枢机之处,又觉白雪鸿与那梦域一并褪去踪影,不由好奇方才出声的究竟是何人。
斜前头齐逍倚着道边一块拱顶石碑,只呆坐着,不吭声。
苍厘过去,靠在他对面碑上,“是不是叫你呢。”
齐逍还是没反应,目光涣散,像在睁着眼做梦。
虽则此处安谧,苍厘也不能任他独个待着。拍拍他的肩,一把给人掫起来,这才发觉他身体尚好,并没有方才梦域中骨肉相连的架势。
两人一同朝湖光走去。待到近前时,湖底果然传来方才问候的声音,间伴着微微回声:
“如欲所许,须答三问。”
苍厘想:这发问的是法度吗?虽不清楚法度是否能够口吐人言,不过看样子答完题之后它就会出现。
他将齐逍放在一边靠好,转头即见第一个问题浮现在水面上,仍以曲矫的古文字书之。
“谁立法则于万物,众星之上孚甸主。”苍厘默念一遍,随即答道,“神君。”
水底无反应。
苍厘想了想,用手在水面写了一遍,仍然无反应。
难道是要回答真名?苍厘眉头一簇,觉得这问题不简单。
神族的名字不会出现在地上的任何记载中。连封存在千霜塔的孤本都只是隐隐提及姓氏——‘乃是以古流洲以西的丘陵地为姓’——遑论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