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低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苍厘想,精怪果然都喜欢用奇怪的法子报恩。又想,好在这壶精的性子比较简单,随便讹上几句,什么真话都出来了。
仅仅两句话后,他已有了十成十的把握:那东陆少女确是新娘牧开兰无疑。且此失踪一事大概为她自导自演,天雍府人并非全部知情。
苍厘更进一步,“她为何出逃。”
“……你说呢?”声音微恼道,“她今年刚满十四岁,沙雅王都能当她爷爷了!”
苍厘闻言,眉梢轻皱,“出逃时为何不扮作男子。”
“扮作男子等着被守卫发现吗?”声音质疑道,“听说罗舍对东陆人的审查尤其严格,你还问我?”
这精怪还会提前做功课。苍厘想着,又道:“你如何与她交流。”
“……”
“那夜的黑风是否与你有关。”
“……”
“你怎么施法……”
“等等!这都是什么问题啊?我拒绝回答。”
“那我便不去了。”苍厘平淡道,“你是东陆壶,纵然对此处情况不熟,也该知道罗舍与沙雅的差距。就算沙雅的新娘在这里丢了,罗舍也不必为此做出任何回应。”
“沙雅当然不算什么,可天雍府你们惹得起吗?”
“目前谁都无法直接对罗舍出手。若是可以,这次联姻便不会成立。”苍厘道,“天雍府若有心,三年前罗舍宫变后就该动手。如今祭司被囚,西凉势倾,内外皆惧罗舍三分,动手已没有从前容易。”
“哼,那现在正好。新娘若真的失踪,便会成为天雍出手的强力由头,自外而内打破西凉僵局。”
苍厘蹙了眉。这番话,并不像个精怪该说的。
“你错了,现在不是挑破矛盾的最好时机,新娘失踪也不。就算这次人真没了,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概不出数月,天雍又会送来新人。”
苍厘顿了顿,又道,“他们或许是在试探罗舍王的反应。但罗舍王此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就算试探了,也无法猜透他下一步动作。”
四遭一时陷入沉寂。
“明白了么。明白就将我的问题答了,我估清形式之后,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苍厘着意强调道,“不要骗我。否则牧小姐和你都难保。”
声音轻哼一声,颇有不甘地答起了先前略过的问题。
“只有触到鼻烟壶的人才能听见我说话,同我交流……那夜的‘鬼烛’确实是助她逃离的小手段。也没什么大不了,随便念个咒就好。”
“我知道了。你现在能感应到她具体在何处吗?”
“……不能。”声音里透出些抑不住的焦急之意。
“好。”苍厘心中有了数。他们之间应该还未签订契约,否则这壶也不会落在自己手里之后就只能装凶卖傻、巴巴地求着自己帮忙。
如若与它交流的限制仅为接触之人,也可以再多留它一段时间,不必急着除去。毕竟它听到了许多不该听的话,苍厘心中尚不确定何时应该将它处理干净。
他将鼻烟壶塞回怀中,捡了块还算干净的空处席地而坐。又搛了月缺棋子出来,就着落在游坊门口极淡的月光,缓缓演起第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