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外的宫女们玩的乐不可支,慈仁宫里却是昏暗一片,一个小小的人儿,趴在冰冷的地上,后背上到处流淌着鲜血,浑身都止不住在抽搐。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了,他早已经习惯了每月初一十五的‘祭祀’。
巫医会用布满了密密麻麻小刺的长鞭,一下又一下的抽在他弱小的身子上,而后虔诚的捧着一只铜色的小碗,放在他被抽的皮开肉绽的伤口处,等待着血液流进小碗里。
这个过程,痛苦又漫长。
假如流出来的血不够祭祀用,巫医会大怒,接着便跳起古怪的舞步,挥舞着手中的长鞭,再一次抽打在他的后背上。
若是再不够用,巫医便会取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割在他被鞭子抽过的伤痕处,在那一道道狰狞血肉绽开的地方,重复着反复的加深。
起初开始祭祀时,他的母妃怕他死掉,还会叮嘱巫医下手轻一些。
后来她发现他的生命里极为顽强,便再也没有来看过他一次,还吩咐巫医不要心软,千万不能耽误了救他哥哥。
他们将这堪称酷刑的刑罚,称为‘献祭’,说是用他的血,与恶鬼做交易,这样才能换回他哥哥的性命。
一开始他不是没有反抗过,但他母妃为了让他乖乖配合,将他当做牲口一样关了起来,饿到他只剩下一口气。
那种饿到浑身都发麻,胃里不断的抽搐恶心,大脑一片空白,眼前能看到的事物都带着重影的感觉,他这辈子也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那是他第一次接近死亡,他再也不敢反抗。
他像是一只乖顺的小绵羊,一次又一次的听从着他母妃的吩咐。
她让他去献祭,他便乖乖的等待着初一十五,巫医挥着长鞭来慈仁宫对他用刑。
窗外的世界,充满了欢声笑语,天空上一盏盏的孔明灯照亮了每个人的眼眸。
月亮像是要洗净众人身上的罪恶,它将月光洒进窗棂,那一点点橙黄色,却始终照不到他那遍体鳞伤的身子。
每到献祭的日子,她都会提前将慈仁宫的宫女太监都支走。
献祭过后,巫医画的五彩斑斓的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他们拿着装满了鲜血的小碗,像是个胜利者一样走出了慈仁宫。
偌大的宫殿中,便只剩下他独自一人,被扔在地上,孤零零的如同一只被摔的四分五裂的茶杯。
他不敢挪动身体,只能趴在地上,像一只狗一般苟延残喘。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的命,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无非就是将这痛苦煎熬的折磨,持续一辈子。
直到父皇病逝后,他才知道,原来后背上的疼痛并不算什么。
有一种彻骨的疼痛,叫生不如死。
他被关在一个密室里,饿了三天三夜。
他不知道自己又惹了母妃不高兴,但他如今已然弱冠之年,不再像是幼年时那般弱不禁风。
这三天不进食,虽然身子不适,却也没有像十年前那般差点要了他的命。
在他看到母妃的那一刻,他以为这突如其来的惩罚,终于要结束了。
谁知道她根本不是来放他走的,她带来了三个穿着太监服饰的男人。
他们将他绑在了一个桌子上,他的胳膊和腿脚都被紧紧固定住,直到弯刀锋利冰冷的刃,贴在他皮肤上,他才明白过来她想干什么。
可已经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低估了她对他的恨意,他以为这数十年来他承受的痛苦,能让她心中的愤恨渐渐消失。
他只求她拿出爱哥哥的万分之一对他,他便心满意足了。
可她却在那鲜血的献祭中,性格越发的扭曲,她想将他拉进地狱,陪她一同坠入无边的黑暗。
她做到了。
他承受了人世间最撕心裂肺的痛,那钻心的疼痛,带的他全身上下的骨头都一同发颤。
接下来的三天,他被绑在了门上,不能进食,也不能排泄。
肝肠寸断的剧痛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时每一刻,都被无限延长,漫长的如同过去了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