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交接,寒气四溢,二人均使寒冰剑法,争斗间,竟是不相上下!阁主眼中寒芒更甚,冷酷一笑,讥讽道:“你应当庆幸自己是这绝妙计划中的一环。”解寒水剑上珠花飘忽,发出清脆声响,下一瞬固定缠绕的丝带断裂,急急坠落在地。他眼神一凛,浑然不顾周遭危险,只伸手抓住珠花。指尖细细研磨珠花时,解寒水发冠已被阁主剑气震得四分五裂,刹那间乌发披散垂下,肩头血红洇出,又如滚滚露珠般滴落在白玉寒冰石上,蜿蜒淌开。他从半空中重重落地,周身震颤,勉强执着长剑稳住心神,却猛然吐出鲜血来。“三白。”那一双威严冷凝的眼,平淡地望过来,发出清朗熟悉的慈爱声音,而今呼唤得却是别人的名讳。解寒水不禁大笑出声,这些年的仇痛悲苦,终究是化为了一汪遗恨无际的长河!怨啊!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寒冰溶洞中回荡着他近乎狂乱的笑声,他身子以长剑作为支撑,却仍摇摇晃晃。解三白闻声后,早已收了剑势,朝解藏蒲身侧走去。解寒水连连吐出鲜血,周身内息因混乱情绪而无法流转。从未曾有过他温煦清贵的面容,映照在熹微珠光下,一半浸润在阴影中。那原本顾盼生辉,好似星辰之光,仙灵寥寥的眉心痣,此刻却因他皱眉的动作扭曲着,仿佛瞬化可怖恶魔。寒气拂过,解藏蒲垂着的双手动了动,鲛纱衣袍流光微闪,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解寒水,那打量的眼神陌生无比。解三白也盯着解寒水,眸中是不加任何掩饰的蔑视与厌恶。“你……”解寒水只觉得自己很可笑,不顾一切的报仇雪恨,但最终只是一个笑话!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竟是自己的生父!还有什么能比这等事情,更加讽刺的?“这便是我追寻的道。”解藏蒲看着在苦痛中挣扎的解寒水,不由雅然一笑,一脸平静,突兀一语,脱口而出。仿佛要在伤口撒盐一般,他气志昂扬地仰起头道;“黄泉碧落阁便是我一手创立。”“这些年多亏了三白替我操持着一切。”解藏蒲说着冷冷一笑,眼中燃起炙热怒火,“若非是元褚石工于心计,谋害我,我所向往的一切,早就能实现了。”“我如今这副模样,都是元褚石所赐!”闻言,解寒水心思灵动——看来当年解藏蒲的确被元褚石迫害,只险些捡回半条命。解藏蒲眼中怒火更甚,恨恨地一笑,瞪着虚空之处,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因此,我替你策划了报复之计啊~”“你就是两百年前,四国绞杀邪教的漏网之鱼!?”解寒水身子一颤,脑中清醒不少,径直望向解藏蒲,咬牙问道。一抹震惊从解藏蒲眼底一闪而过,“你竟知道这等秘辛?”旋即,他又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神情泰然,冷笑道:“这些都不重要了。”“那什么对你来说才是重要的!?”寒风凛冽,眼前巨花与幽蓝寒冰石缠绕在一起,他狂笑一声,怒吼道。他指尖研磨着手心摇摇欲散的毁色珠花,浑然不觉肩头伤口血液已然凝结,以极快速度愈合着——只扬起面容,凝重地望着解藏蒲,声调微颤而又充斥着奇异情感,“我娘呢?”“你说的是……风素馨,那个蠢女人?”解藏蒲犹豫了一瞬,似想起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低低一笑,这等讥讽话语却是用极为平静的口吻叙说而出。这一句,叫解寒水气血翻涌,急不可遏的怒几乎要从双眼中磅礴喷出。此时,解三白却悄无声息地执着剑贴近解藏蒲身侧,将其围拢起来,生怕解寒水突然暴起。他面色陡然一变,苦笑一声,回想起旁人口述娘亲的悲惨遭遇,嘴角微微一抽,面若寒霜,一时间竟说不出任何话来。解藏蒲却微微一笑,目中冷然叫人心生骇意,“何必要露出这种神情?”“能为此道,献出卑贱生命,岂非格外高贵?”他声音淡淡地,仿佛不带任何情绪。“哈哈……”解寒水面露狰狞痛苦之色,眼中已是冷怒交加,仰天大笑。娘亲曾经为他抛下一切,不惜与亲人断绝关系,远走他乡,甚至为了他付出自己的生命……到来头!到头来竟是一个可悲的笑话!他竟一直都在演戏,只为了他心中所谓的道而已!他从始至终,都未曾爱过娘亲!却害了娘亲的一生!解寒水笑得腹部酸疼,仍不止歇——那笑声中,含苦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