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等待他却是元褚石怒不可遏的面容。他目光冷清,心中凄凉,凝着眼前的圣上,“父王。”“呵……你还知道叫我一声父王?”元褚石面沉若水,句句都是冷质。越是如此,解寒水越是冷静,“父王,南国使团出使元国,奉上珍品宝物,洽谈和亲事宜。”“父王就这般将南国使者一干人等打入天牢,等同打南国颜面,恐生事端。儿臣,请父王三思!”“放肆!”元褚石怒吼一声,目光探究般落在解寒水身上。解寒水抬起头,毫不畏惧地与元褚石对视,“父王,儿臣所言句句都是为了国祚着想!”“更何况,来使是南国二公主,她是南皇最宠爱的女儿。”“若南皇知晓,自己的掌上明珠沦为阶下囚……”如此劝谏,可元褚石仍旧不为所动,冷眼凝着。“父王,儿臣已与降香有了夫妻之实。儿臣非娶她不可!”解寒水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什么!?”元褚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偏生他听得真切无比!“儿臣请求父王,答应儿臣与南国二公主和亲之事。”解寒水一字一顿,诚意尽显。闻言,元褚石冷笑一声,目光森冷之意难解,他睨了解寒水一眼,声音未有一丝温度,“滚!”“儿臣告退!”解寒水作礼转身离去,思索间已明了元褚石的考量。“京墨,你是我元国的储君。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的什么事情,你应当清楚。”元褚石冷幽威严的声音传来。深宫之中,细雪消融,翠色欲滴,更有寒梅盛放。装扮雍容华贵的妇人,将雪水煎梅,倒入杯中。“儿臣,参见母后。”解寒水所跪——正是元国大德大雅的皇后毕伽。她福了福身子,轻咳一声,手上挽着檀木佛珠,“坐吧,尝尝这寒梅茶。”解寒水落座,看着眼前凌寒不惧,盛放依旧的梅花,低低叹息。“京墨,母后已听闻你与南国二公主的事情。”毕伽说着便摇头,“瞧你的模样,便知你是动了真心。”“你可知为何你父王,痛下这般决定?”毕伽手上拨弄着佛珠,温声问询。解寒水低下头,他当然知道是因为他调查解家旧案……可,元褚石越是这般暴怒遮掩,越是证明,当年解家谋反案,有猫腻。至于其中的联系,单单只是想想,解寒水便觉得周身发寒。“有得必有失。”毕伽饮了一口淡雅清香的寒梅茶。似有意无意地提点,解寒水怎么不懂?他颤颤巍巍地点头,“母后,有些事情,在儿臣心中憋了很久。”毕伽微敛目,停顿手上拨弄佛珠的动作,身子微微一僵,喘息声渐重。这动作,落入解寒水眼中,心中思量——“难道皇后知晓当年的事情?”不过转瞬毕伽恢复常态,“京墨,政事母后无法干预,但你的婚事,母后会尽力而为。”有毕伽这一句话,解寒水便松了一口气,“儿臣多谢母后!”“嗯,到底是金枝玉叶,被囚天牢终归是不妥的。”毕伽望了一眼解寒水,“京墨,可不能委屈了母后的儿媳。”“是,母后。儿臣先行告退!”解寒水作礼告退,便马不蹄停地赶往天牢。天牢寒凉刺骨,只是一夜而已,南降香已感风寒,咳嗽不断。“咳咳,忍冬,如有机会出去的话,你便寻个机会回南国吧。”南降香不想拖累丁忍冬。愿化相思蝶事到如今,她明白就算前路阴霾难解,只要在那个人身边,一切都好。寒雨淋漓,夜色渐浓,解寒水站在天牢前……娶她便能救她?终是他害了她。清冽的酒香传来,他仰头喝了一口,松酒。回忆如同剪碎的光影,浮现眼前。放手吗?她就在里面。她的心装着的,从始至终都是元京墨。何谈放手!?他亲手取了她心上人的命。仇人……如果她知道真相,怕是会恨他入骨!这段孽缘,还要继续下去吗?又是一口烈酒下肚。他摔在泥坑里面,仍浑然不觉。翻滚起身,闷哼着,抬手捶打凹凸不平的墙壁,血腥味亦无法将其理智带回。情动……怎么能!这十几年来,他隐忍,他狠绝,他寒凉……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复仇。他仰头惨笑一声,眼前浮现的是尸山血海……这便是他的命。冰冷春雨拍打面颊,他抹了一把脸,缓缓睁开眼。目光依旧深邃、阴晦,好似一丝光也不容不下。心中弥蒙渐消散,他踉跄着站起来。正欲转身离去时,一股浓烈的杀意却从天牢之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