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牧为看着钟毅,说道:“周处长啊,我们就是从楼下刚刚上来,咱郭处长说”
周处长挥了挥手说道:“老郭是不是说这不属于农村公路,这个小郭,你们是不懂,稍微修得宽上那么一点,他就说不归他管,这按照政策那,也说得过去,但按照政策讲,也不归我们管那,你们从基层来的,最讲道理,你们说是不是?他不能总把问题交给我们吧,毕竟我们也为难呀。但说句不该说的,你们这两条公路的标准,对于一个县城来说,是不是标准定高了。虽然是你们自筹项目,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修得太宽,没必要,你们一个县城,才几辆车,这都四个车道了”。
钟毅说道:“周处长,那您给拿个主意,指点我们一下,我们都已经动工了,总不能停下吧”。
钟毅话音一落,崔主任忙掏了眼,递给了周处长。
周处长接过烟,并不着急抽,而是细细地看着烟嘴上的标签。说了句,我就说嘛,你们敢修这么宽的路,我就说嘛,咱基层有钱,你看这烟,比楼上老几位抽得都好。
这话说完,崔处长说道:“这不是到咱省城走亲戚才买了一包好烟”。说着就点了火,顺便把烟丢在了桌子上。
周处长斜着眼看了那包开了封的烟,说道:“崔主任是吧?把您的烟收好喽,别因为一包开了封的烟,让咱老周落一个吃拿卡要的臭名声。钟书记、邓县,不是咱老周在这块难为你们,你们的心思我也懂。但是你们要走我们这条线,太复杂,要先列入计划,经过层层审批报备,你们才能拿到扶持,而且要修的话,肯定也不是你们这个干法,你们这叫什么,这叫拿着发票到我这报账来了。”
邓牧为道:“所以才请周处长给我们指条路”。
周处长笑着说道:“咱那会指什么路,你们找扶持,关键还在楼下,但是你们拿到扶持,哼,哼哼。”周处长冷笑两声道:“你们的项目名字起得好,吃上三代苦,修通两高路,这好就好在高这个字上。”说完就抽了一口烟,点着头道:“明白没”。
钟毅与邓牧为来了一个眼神交流,道:“明白了,明白了,谢谢周处”。
周处说道:“谢什么谢,我可什么也没说”。
临行之时,崔处长还是不小心把几包烟落在了沙发上。
说罢几人就起身告退。出了机关大门,几人就回了招待所,这次是陈解放亲自开车,路上的时候,陈解放心里纳闷,这明白了明白了,明白什么了,这老周是啥也没说呀。
钟毅坐在前排,说道:“老邓啊,这事你就走个后门吧,毕竟是为了全县群众,就算将来传出去,咱也不丢人,礼我可都帮你备好了”。
邓牧为点了点头,道:“看来也只有走这一步试试,今天我试试,我看能不能约明天的晚饭,毕竟我这亲家,我一年也才见上一次”。
临近晚上,邓牧为敲了门钟毅的门,说道:“老钟,回话了,儿子儿媳一会来接我,晚上的时候你们去吃饭,不管我了。”
钟毅说道:“晚上,晚上我就不吃了,能节约几毛是几毛,我可不想走捐款那条路,但是也得做好准备了,到时候咱俩可得带头啊。老邓,全县群众可都盼着你的好消息,要是这件事办成了,回去咱群众得给你刻碑啊。”
邓牧为看着钟毅的半灰半白的头发,对这个老搭档充满了无限的敬意。在县城这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县委书记,如今细细看下去,岁月在脸上已经刻满了沧桑。邓牧为现在还记得,84年的夏天,钟毅被地区周书记送到了县城,那个时候的钟毅头上只有少许银发,意气风发,充满活力。如今的头上已经是只有少许的黑发,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起来,这个外地人,为了自己的家乡,日夜操劳,不辞辛劳,现在连一碗拉面都不舍得吃,而是准备着把钱都带头捐款。
邓牧为说道:“老哥啊,刻碑的事咱哥俩都别想了,到时候咱群众说咱俩还是办了件实事就对了。崔处长,这饭可得吃,咱们再穷,也不能差咱们钟书记一碗面啊。”
崔主任说道:“钟书记,饭要吃啊,累病了可不行,咱群众可离不开你”。
钟毅笑着说道:“咱这干革命的身体,硬朗着那,再说地球离了谁都一样转,何况在一个平头百姓,只是扶持资金的事定不下来,我这心里就堵得慌,吃不下。”
听着说话,张庆合和陈解放也开了门。这时候就听到了楼下的喇叭声,邓牧为说道:“应该是到了,你们几个照顾好咱钟书记,一定要吃饭”。
崔处长道:“邓县,您放心,咱钟书记的药都必须饭后吃,不吃饭药都没法吃”。
钟毅说道:“那行,干脆一起下去出去走走,老待在招待所里,发闷,走饿了,咱就吃饭”。
说罢,几人就一起出了门,陈解放搬着高粱红。晓勇忙接了过来,与众人打了招呼之后,就发动了汽车。钟毅几人眼神之中饱含深情,夏日凉风袭来,吹乱了钟毅的发型。邓牧为看着几人期许的目光,点了点头,莫名地一阵心酸,带着八十九万群众的期待,上了车。
在城关镇,晓阳算是第一天上班,由于孙友福没有到任,或者不知道孙友福还能不能到任。现在还是祝秀在负责城关镇的工作。
祝秀一大早就跑到了邓晓阳的办公室,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对于祝秀,晓阳十分的熟悉,这个大叔在县城里是有了名的朋友多,但和李叔不同,李叔结交的朋友多是战友和同事,而祝秀的朋友覆盖的范围就比较广了。但祝秀和李叔有一个共同点,俩人都是县城里有着名号的酒经考验的战士。
祝秀对晓阳也不客气,道:“晓阳,叔咋听说孙友福,哦,不,孙副县要兼任咱们这儿的书记,你说是不是奇怪,你俩为啥不一起来”。
对于祝秀问这个问题,晓阳显得十分的意外,毕竟根据常理分析,孙友福为什么没有来,少数几个知情人私下怀疑的对象就是祝秀在从中捣乱,晓阳一时半会实在是搞不定,祝秀这样问自己,是什么意思。
晓阳说道:“祝叔叔,我不知道呀,我还纳闷,正想着空了问你那”。晓阳也在想,如果自己说不知道孙友福要来,那就太假了,让人觉得自己不真诚,没有拿人家当自己人。
祝秀道:“我也不知道,很纳闷啊”。
晓阳道:“祝叔啊,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你直接再进一步啊”。
祝秀苦笑了一声,道:“晓阳,叔也不瞒你,叔是有想进一步的想法,这个大院里的人,那个不想到那个位置,但是那叔现在想通啦,顺其自然,毕竟叔都这个年纪了,又何苦和自己过不去?”
晓阳听着祝秀的话,一时之间也有些恍惚了,是啊,孙友福要来是大势所趋,祝秀再糊涂也糊涂不到去搞这些手段,毕竟这事一出,大家第一个考虑的就是祝秀,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难道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