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看着宁砚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要是案首是少爷就好了。”管光武斜睨他一眼,语气凉飕飕的。“我要是中了案首,就把你暴揍一顿,然后赶出管家。”小厮打了个哆嗦,欲哭无泪的问道:“为什么啊?”“说了你这夯货也不懂。”说完,管光武转身迈着四方步就离开了。小厮连忙跟上。客房内,宁砚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一打开房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胖掌柜和小二。宁砚蹙眉。“你们这是?”胖掌柜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宁案首,我们这是来给您道喜来了,恭喜宁公子荣登院试榜首。”宁砚一怔。“你怎么会知道?”消息传的这么快吗?“官府刚刚来人了,让我告知客栈里的考生,凡是中了秀才的人去祥盛酒楼一趟,学政大人和知府大人在那里设了小鹿鸣宴,我就多嘴问了一下案首的名字,才知道原来案首就住在我这里呢。”胖掌柜心里都快乐开花儿了。案首出在他的客栈,他的客栈也就可以跟着出名一次,以后的生意肯定能好上不少。宁砚点了点头,将重点放到了胖掌柜话中的“小鹿鸣宴”上。鹿鸣宴是乡试放榜的次日,请新科举人和内外帘官参加的宴会。宴会上会歌《诗经》中《鹿鸣》篇,因称“鹿鸣宴”。院试显然不符合举办鹿鸣宴的条件,而如今却举办了,还加了一个“小”字,不由得让宁砚往另外一个地方想了。贡生。大凉有规定,每次三年一次的院试,主考学政便会挑选府、州、县秀才中成绩或资格优异者,推举他们升入京师的国子监读书,这样的人就被称为“贡生。”贡生不同于贡士。贡士是经过乡试后的举人,而贡生还只是秀才而已,相当于举人的副榜。这种地方推举的“优贡”称为贡生,除此之外,国子监同样招收七品以上官员子弟入监读书,这样的人被称为“荫生”,这两种人被统称为“太学生”。理论上来说,贡生从国子监肄业后便有了做官的资格,但也只是一些类似于“儒学训导”之类的教习,想真正入仕,依旧得参加乡试、会试。虽然这样,但贡生制度确确实实为屡试不中的秀才留了一条后路,不至于让有些秀才碰死在乡试的门槛上。想来这“小鹿鸣宴”就是为选拔这次院试的贡生了。宁砚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不是那种科举不中就能考一辈子的人。这样的人从某些方面来说自私至极。科举从来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一家人都在付出。看他家就知道,两个女人省吃俭用,就为了供他读书。贫寒之家,一次两次不中,家就已经被拖垮了。乡试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如果一次或者两次不中,他就准备走国子监这条路,肄业后去当教习。他既然成了男人,就要承担养家的责任。虽然不能让她们大富大贵,但至少不用再食不果腹了。这样想着,宁砚就在心里下了决定。朝胖掌柜拱了拱手。“多谢掌柜告知,我这就前去,劳烦掌柜再为我留半天的客房。”他的东西还得放在这里。胖掌柜忙回到:“不劳烦,不劳烦。”宁砚将东西放下后,便动身前往祥盛酒楼。刚好管光武也在那里,可以顺便让他不用再等他了。而此刻的府衙内,一道圣旨的到来让何才岩这个知府心潮澎湃起来。刚送走传旨的差官,何才岩便激动的对章严维道:“贺喜老师,圣上终于要开始重用老师了。老师此番回京,入主内阁,就有机会实现您的宏愿,一展身手了。”章严维一字一句的将圣旨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这才郑重的合上。与何才岩不同,章严维眉角除了淡淡的喜意,更多的是愁绪。叹了一口气,章严维说到:“韩哲松把持内阁三年,我要想有点动作,还是险阻重重啊。”“圣上正当壮年,蓄意进取,有意改革新政。当年圣上登基之初,根基未稳,才会按捺变法的意愿,任由韩哲松将老师排挤出上元府。如今三年以过,陛下根基已稳,有他的支持,老师何愁不能执掌内阁,变法革新。”何才岩说的慷慨激昂,但章严维依旧愁眉不展,抚了一下颔下胡须,连道了三个字。“难……难……难……”三年的沉寂,让他的心更加稳健,对事情也看的更加透彻。如果是现在的他在三年前,绝对不会做出执意上书请求变法的事来。何才岩还想说些什么,但被章严维挥手制止了。“山石,变法一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派系博弈,权利倾轧并不见的比战场的刀光剑影容易,它只是杀人不见血而已,但却比战场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