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祁不砚沐浴完,贺岁安已进入酣睡,脑袋搁到矮几上,枕着左手,右手随意搭在膝盖,长长的红色丝绦顺着腰背垂到地板上。
酒红色的纱裙层层地坠在脚边,她面容恬静,鼻梁小巧高挺,睫毛漆黑,映得皮肤透白。
祁不砚半蹲到旁边看。
她好像很信任他。
他就不同了,祁不砚从来不相信任何人,一旦感知到对方对自己有危险便会出手杀了。
祁不砚没对贺岁安说还有另一种办法可以使阴尸蛊子蛊从她的身体里出来,那便是死,蛊虫寄生的宿主死了,自然要离开。
因此,他有两种办法找到母蛊。
一种是带着贺岁安进墓,让她感应母蛊,一种是杀了贺岁安,等她体内的子蛊出来,再直接拿着子蛊去感应阴尸蛊母蛊。
该选择更稳妥的方式,亦或留下具有风险性的方式呢。
今天,祁不砚便在思考这件事,还没确定好,并没有轻举妄动,也让发狂的贺岁安咬了自己。
贺岁安以前答应过做他的蛊香。
这便是他们之间的交易。
她活着,能待在祁不砚身边,令他闻香安神。但事实上,她死后的尸体才是用做蛊香的材料,那样方会是完完整整的蛊
香。()
如此一来,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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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不砚抚开散落到贺岁安脸上、肩头的长发,指尖好奇般地点过她的眉眼、鼻子、曾亲过他的唇瓣,再落到脆弱、纤细的脖颈。
五指张开,复而并拢,仿佛仅是单纯地寸量贺岁安脖颈的窄度,刚轻轻碰上,她无意识地寻温暖似的歪过脑袋蹭了蹭他手背。
突然之间,祁不砚又想起那天,他握住她的后颈细细亲吻。
杀意转化为想与她亲吻。
再一次体会那种奇妙的感觉。
房间烛火摇曳,似静到落针可闻。祁不砚凝视了贺岁安许久,开口叫醒她:“贺岁安。”
贺岁安睡得正香,听见有人在叫自己,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眼神都没怎么聚焦地看祁不砚,表情呆呆的:“怎么了?”
“要和我接吻么。”他说。
她迟钝:“啊?”
祁不砚的手指移动到贺岁安的发丝间,感受指间的柔顺:“我想亲你,我喜欢那种感觉,你现在可愿意给予我?贺岁安。”
他想。
倘若贺岁安此刻愿意给予他这片刻欢愉,祁不砚便选择那具有风险性的方式,每天给她咬,直到下燕王墓找到阴尸蛊母蛊。
当然,他并未告知她这件事。
选择本就应该在未曾遭遇到胁迫的前提下进行。
祁不砚不会胁迫贺岁安进行选择,跟以前他和其他人做交易相同,他从不会威胁他人要与他做交易,都是他们自愿答应下来的。
但人也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哪怕在一念之差。所以祁不砚一向会把选择权交到对方手里。
他在等她的选择。
安安静静的、温和无害模样。
贺岁安困到眼皮都几乎睁不开了,好像听清了祁不砚在说什么,又好像没听清,本能点头。
祁不砚俯身去,像贺岁安那次吻住他这般吻住她。在呼吸被人抢夺后,贺岁安眼也不眨地愣了下。
她仰着头,他低着头。
呼吸挤压在胸腔,贺岁安感觉喘不过气,不由得微张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