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那三位蒙面人刚走出几步。为首一人忽然停下。“不好,刚才那老僧鼻子忽然一动,想必是闻到了我身上的松烟之味。”“啊,主人,那要不要回去宰了他。”“不可,此人乃是少林空觉大师的师弟,杀了他就等于和少林为敌,现在还不是时候。”“那该怎么办啊?”另一名黑衣人焦急地问道。一缕月光透过树枝射到为首之人的双眸,随即反射出两道阴柔中透着狠辣的光芒,像暗夜中残忍野狼双眼射出的凶光。“空相自视清高,假仁假义且不善解释,那就让他身败名裂。”话语中透出的寒气,比三九寒冬天还要冰冷,听着让人身体发颤,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三人随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灿州也有未眠人。御书房里的南召贡蜡缓缓冒出明亮的火苗,清澈的火苗上看不到一丝烟雾,此蜡据说用海豹油浓缩而成,经久耐烧。书案上的青铜香炉里放着几片含柏子仁的龙涎香,随着铜壁的温热自盖上冒出股股香气,缭绕在在空旷的书房中。见烟雾升起,一个小太监赶紧走到窗前关好窗户。“陛下,这是宜妃娘娘亲手调制的龙涎香,娘娘听说这几日陛下睡眠不好,特意在里面放了能安神的柏子仁。”孙公公尖尖的嗓音轻轻说道。楚皇叶志杰挥挥手,示意他退下。随着轻轻一声关门,御书房安静下来。看着三天前六皇子叶堂呈送的奏报,楚皇心烦意乱。“臣弟虽远在北地,仍盼为君分忧。现西狄贼人,夜郎自大,竟屡扣我大楚边关,边地军民不胜其扰。为永绝后患,臣弟特请增府兵六骑,愿身先士卒,抗击西狄。”自从他弑父篡位后,碍于舆论压力,他并未处死湘王,而是把他封在雨州,让大将军郭凉日夜监视。但每每午夜梦回,他常常见自己的弟弟举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喊着“为父报仇、还我皇位。”惊醒后总是一身的冷汗。湘王让他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多少次狠下心来杀了他,但又怕江山动荡而作罢。现如今,看到案头的奏折,他怒从中来。亲王自请增兵,自古就是叛乱的先兆。“哼,增兵,妄想。正好可以借此加以惩罚,慢慢的削掉他的羽翼后再除掉他。哎,只可惜单凭这份奏折未免太牵强,要是再有个由头就好了。”楚皇小声嘟囔着。就在他转身走向书案之际,门口一个黑影悄悄离开。“孙公公,怎么样啊?”六皇子叶堂坐在偏殿的回廊尽头,正好处在暗影中,看不清他的脸面。“殿下高见,果然陛下看完湘王的奏报后很是烦心,听这几日侍寝的娘娘们说起,陛下老是做噩梦。”“哦,看来我那糊涂皇叔,真不知天高地厚。”“是啊,刚才听陛下嘟囔说要是再有个由头就好了,可以狠狠的惩罚一下湘王。”孙公公看着黑影说道。“新的由头已经来了,哼,看来我当初留下雨州发来的奏折还真是有用,这连续的两个打击肯定能翦除湘王的一大片羽翼。”随后暗影中扔出十两黄金。“谢殿下。”贪婪地拿起黄金,孙公公悄悄离开。叶堂随后离开,向兵部尚书吴德家走去。第二天一早,楚皇刚刚用完早膳,孙公公急急地走进养居殿。“启奏陛下,兵部尚书门外候旨,说有要事求见。”“大清早的他来干什么,传…”一脸慌张的吴德几乎是跑进了养居殿。“启奏陛下,大事不好了,昨夜接郭凉大将军飞鹰传书,说前夜西北重镇鸣沙关突遭狄人袭击,又加上阴兵作祟,鸣沙关破。关内十万边民或被抓走或被杀害,现已不足三万,关内粮草被烧、百姓钱粮被掠夺一空。”听完奏报,楚皇一脸阴沉,似夏日暴雨前的暗色天空。“郭虚何在?”“郭将军奋勇抗敌,身体多处被流矢击中仍带伤指挥,后在三万边军的配合下才算稳住局势,于后半夜夺回了鸣沙关。”当听到关口被重新夺回后,那阴沉的脸色稍稍放晴。随即一股怒气又涌上双颊。“湘王何在,值此危难之际,怎不见他出兵相救。”一副强拉硬扯的嘴脸,手下之人自然明白。“湘王并没抗敌,听说当晚他在雨州城内的醉春楼…”“在醉春楼干什么,说,朕恕你无罪!”楚皇咆哮着,但谁都知道这像是一场戏。“喝花酒,听人说还对陛下略有微词,说什么陛下忘了他这个弟弟,把他丢在边关…”“够了,他无德竟至如斯地步,湘王负有巡视边疆、协同守卫之责。但他不顾黎庶安危、枉顾朕的一番苦心。看来朕一直心太软了。来人,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