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她的剑穗,那个他亲手系上的剑穗,她还留着,没有解下来,他心里安慰了许多,不觉摸了摸胸口,他强行抢过来的小兔子剑穗正躺在那儿。他握紧了自己的剑,剑上有和她一模一样的云纹白玉剑穗,那是蓝氏家族的信物,有和她成双成对的东西,好像他和她也成双成对了般。他又想到刚才那个少年,比他们小不了几岁,却叫她师父,听说会雷法,有他在她身边,他也放心了。他甚至有点羡慕惊蛰,可以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他又轻咳了一声,终于开口了,声音却有点沙哑:“你,还好吗?”这种明知故问、没话找话的开头让她很为难,也只好顺着他的话头接下去:“我很好,你呢?”除了这种推皮球的聊天方式她也想不出别的。蓝启仁想说不好,没有你在,云深安静了许多,他以前特别习惯安静,是蓝氏家规最认真的执行者,诸如不可疾行不可喧哗这些是基本,上山打鸟下水摸鱼更是没想过,可是见过她做这些后,就像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他好奇,但又不敢进去。她来了,撩动了他的心弦,然后挥一挥袖又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他喉节滚动,道:“我也很好。”然后就接不下去了。两人沉默了一阵,他突然道:“清淡会后跟我回云深好吗?”他知道江枫眠、魏长泽和虞飞鹏都喜欢她,如果他再不做出些什么,可能就来不及了。池惠真的无法回答,为什么要让她做选择,她这个人,逼得越紧她越抗拒。他看到了她脸上明显拒绝的表情,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道:“不不,去姑苏游猎好吗?你要喜欢,可以住在云深,你要不喜欢,可以住在白家庄,好不好?”池惠看到他脸上堪称失控的表情,心里动了一下,若非不在意,不喜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这时惊蛰突然跑了过来,喊道:“师父。”蓝启仁放开了拉着她袖子的手,看向别处,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惊蛰道:“对不起师父,我不知道你们……”池惠道:“怎么了惊蛰?”惊蛰道:“师父,江宗主已经在试剑堂开宴了,请您过去。”池惠道:“我又不是什么家族的人,你去告诉江宗主,我不去了,多谢他好意。”惊蛰为难道:“师父,白姐姐也这样说过了,江宗主说一定要你们去,白姐姐没办法,已经去了,让我来请您。”蓝启仁已经平复好了情绪,道:“一起去吧。”也只好如此了,三人一起走到试剑堂门口,江氏门生高声报:“藏色散人到!”池惠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她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像箭一样射过来,击得她不知所措,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被万众瞩目的场景,蓝启仁站在她旁边,倒像她的跟班,在她身边低声道:“无事。”他伸出手,轻轻地托住了她的手臂,侍女引他们入了座,坐在了白秋贤的左边,惊蛰被安排坐在了池惠身后,真是沾了师父的光。蓝启仁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在了蓝启智的身后。立即有其他家族的低声议论道:“她就是藏色散人?抱山散人的徒弟、延灵道长的师妹?她怎么跟蓝二公子在一起?”有人回答他道:“没错。阁下有所不知,蓝氏第三代宗主和抱山散人有旧,藏色散人下山后就是在蓝氏落脚的,算起来,她还是蓝启仁长辈呢。”蓝启仁眉毛抽了抽,喝了一口并不存在的茶。又有人道:“她身后那个孩子是她徒弟?看起来也比她小不了几岁。听说会雷法?跟龙虎山天师府有关系?”又有人回答了他:“那个小孩叫惊蛰,人称‘小雷神’,跟龙虎山没有关系,是在眉山收的,天生会雷法,但控制不住,是藏色散人教他练功才控制住的。还有那个,站在虞氏小姐后面那个叫火凤,人称‘小火神’,会驭火,也是她一起教的。”有人叹道:“这位藏色散人还真有点本事。”他旁边的人直点头。听着旁人的纷纷议论,池惠右边的白秋贤蓝启智蓝启仁都侧过头来,对她投以赞许的微笑,池惠瞄了一眼,就立即收敛了神色,轻咳一声,故作高冷起来。试剑堂门口的江氏门生又报:“岐山温氏温若寒公子到!”众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温氏也来人了,多年来,各家族的清谈会除了他温氏自家的,别人家的都没有参加过,他家的清淡会却是没人敢不参加。这次温宗主虽然没亲自来,却派了大公子温若寒来,不知又要搞什么事情。看清楚温若寒身后的随从后,坐在虞青城后面的虞飞鹏立即变了脸色。这人他在岐山见过,在眉山见过,站在虞飞鹏身后的火凤也认出来了,就是在眉山要带他去“干大事业”的那个人。虞飞鹏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随从多次出现,是温若寒根本就不避嫌还是另有所图?如果他活着,那么赵逐流和秃鹫也应该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