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他便找了村里头几个修房子的好手去柳家收拾了,忙活了一个早上,好歹是成了些样子。“明月,中午就在家里头吃饭,等晚些时候再去看看,下半晌就能收拾出来了。至于你说的后头的一排屋子,暂时还得等两日。”柳立成喝尽了杯子里头的水,便说道:“我知道你带着人回来是想长住,房子是没问题了,田地的话,你想要买还是开荒?”他想得长远,一看柳明月这一行,老的老,小的小,剩下的妇女也帮不上什么忙,亩的田地出息根本不足以养活他们,可要是更多,他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消息,迟疑了。柳明月摇摇头,“哥哥不是外人,我便直说了。陈叔是老把式了,他腿脚不好,但是不妨碍驾车,小祥虽瘦弱,也是好手,我既带着人回来,这两辆马车便算是捐给村里头的,他们负责驾车,领一份工钱就是了。”“我带回来了一台缝纫机,修修补补的,总归能有些进项。”她看着柳立成,很是真诚的说道:“这几个孩子都不是我生的,但是各有各的问题,等日后孩子再大些,旁的事儿再做打算。”她手上反正有一笔钱,目前生计不愁,明面上有了进项之后,日子就能过下去。至于她到底是不是有别的营生,暂时没必要透露。柳立成当然是欣然接受的,有了这两辆马车,村里头很多事儿都能安排得过来,要知道除了能驾车,马还能耕地呢。“既然没有劳力,不若就买上几亩山地,种些个果树之类的,也算是一个进项。”他还是不见外地建议道,银柳镇盛产桃子,种果树需要的时间长,但是回报也不小,镇上就有收鲜花和果子的作坊,无论是酿酒还是晒成果脯都成。柳明月将目光投向老陈头,轻微歪了歪脑袋,算是询问。她在柳立成面前给足了老陈头面子,是为了表示他的与众不同,毕竟,日子长了,大家难免会知道老陈头的身份,也不免他被看低了。这边大人们说着话,那边陈梓湘和陈梓澜却被柳立成的儿子团子圆子拉着说话了。团子和圆子是一对双胞胎,刚好十岁,倒是比两姐妹还大些。两个孩子并不常去镇上,见姐妹俩跟村里头的那些小伙伴儿大不相同,有问不完的问题。陈梓湘是个温和的性子,知道这是柳明月的亲人,便也没有冷着,随意说着一些省城的情况,好歹没让气氛尴尬。陈梓澜就在边上冷眼看着,面上不显,心里头却很是鄙夷。等大人们出来了,陈梓湘见柳明月有要告辞的意思,从自己背着的挎包里头拿出来一些水果糖,递给兄弟俩,“请你们吃,我们以后就在村里头住下了,有机会一起玩儿。”说罢,拉着有些不情愿的陈梓澜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悄悄地教训她:“别整日耷拉着脸,你这样姨娘不会喜欢的。”他们既然已经来到了这儿,除了努力适应别无他法。陈梓湘很清楚,柳明月给他们安排的路或许不是最好的,但无疑是尽她所能了。柳明月看到不远处的三间土房子,眼中流露出来的是怀念,心中更是感叹不已。她娘嫁给他爹的时候,也就是在这个小土房里头,后来生了她,日子过得清苦,她爹熬了多年不过是个老秀才,在村里头开了个启蒙班,好歹能有些收入。而在她娘去世之后,后娘进门,柳明月的日子就不好过起来。说起来柳家村其实蛮排外的,后娘的日子不好过,她有邻里和族人们照顾着,却也不敢太过分。等她爹病入膏肓,实在是借不到银钱了,这才跟村人远了。作为女儿,尽管她爹不慈,她却不能不孝,在后娘建议下,自卖了自己,跟着牙行的人,到城里头去务工了。那时已经没有了皇帝,政治权柄更迭很快,对她却没有多大的影响,因为她已经进了陈家,成了陈地主的地就成了被忽视的那个,以极快的速度就失宠了。所幸她并非飞扬跋扈的性子,性子还算是能忍,在陈家也还能过得下去,不算难熬。如今再回故地,柳明月是真的很怀念。不过跟在她后头的陈梓湘和陈梓澜脸色就不太好了,尤其是陈梓澜,嘟起来的嘴都能挂油瓶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破旧的房子,这样脏乱的环境,即使是家里头的下人住的房子都比这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