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刀的牙齿上下碰撞,得得作响:恐惧使他现实中的身体分泌了大量皮质醇,影响也传导到了他的电子身躯。
“非汝也。非汝也!”苍阳子嘴唇咧起,幽暗的竖瞳映着无边黄沙。
“你说……你说什么不是我?”
慈悲刀想重新寻找可跳跃的节点,却一个踉跄倒在沙粒中。
所有可跳跃的节点都被关闭了。
他抬头一看:那四方形的洞口整在快速且坚定地缩小——记忆体的出入口就要被关闭。
“方叔!让我涅槃!让我涅槃……”
慈悲刀大声喊叫,试图把信息传出即将被封闭的端口中。落在这个苍阳子手中,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忽地,他的喉咙一紧,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了:苍阳子指甲尖利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慈悲刀只感觉无数木马、病毒正从那指甲中传输过来,转瞬间已经破坏了第一层虚拟机,继续向底层蔓延。
一层又一层的防护协议被击穿,苍阳子马上就要得到他电子身躯的控制权限了。
“方叔……”接受了绝望事实的慈悲刀,忽地感到一丝担忧:如果连自己都对付不了这个苍阳子,方叔应该不会傻到还想继续破解吧?
……
呲呲呲——
忽然响起像是保鲜膜被撕开的声音。
那本已经合拢的记忆体入口正一点点地扩大,似乎正被什么东西撑开。
他又一次摔进了沙堆中:苍阳子把手松开,仰起硕大的山羊头,呆呆望着天顶上的入口。
慈悲刀他觉得似乎有“风”刮起:可数字空间里哪来的空气流动?
某些东西,正试图挤进来。
那是一只“手”,黏稠光滑、混杂着超出视觉光谱的颜色,将入口撕裂到整个天穹的大小。
但慈悲刀并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在“手”出现在视野里的刹那,他看见那只“手”的左眼就已粉碎成沙。
这代表慈悲刀视处理器中的一个,已经因为过载而烧毁。
他只能通过那一瞬间留下的残像,进行隐约的猜测。
苍阳子那硕大的山羊头颅依旧望向洞口,好似已经痴了。
他浑身颤抖,忽然高声吟诵:
“异哉!异哉!嘻嗟兮,吾哀世愚人,不识冥中神!”
苍阳子的鼻孔、眼角、嘴巴、耳穴接连爆散出股股数据乱流。
他恍若不觉,继续发出大段的呓语,形似癫狂:
“今夕得缘见天人!今夕得缘见……”
0与1像喷泉一般从他双眼射出。
他挣扎着,嘶吼无意义的文字:
“牌发线在官荷感性京葡新门澳——”
啪!
一声轻响,苍阳子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炸碎成无数的尘埃。
他的电子身躯承受不住可怖的信息量,已然崩坏。
“不能看祂!不能看祂!不能看祂……”
慈悲刀匍匐在地,用臂膀遮住自己的面孔。
他从未见过如此的场景——电子身躯没有泪腺,不然他早已泪流满面。
“方叔……方叔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