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冰凉的空气让盛欢的头脑由混沌癫狂趋于清醒。
“保密条例是了,有保密条例在。”他咳嗽了一下,捂住胸口,自言自语,“可是他为什么后来会变成那个样子”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复又抬起头来,盯着苏格拉底,“你为什么要离开斯宾塞呢!你在斯宾塞创造了精神匣,你就是继承者们的大功臣!!离开斯宾塞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了!!你过的很惨你知道吗!!”
“我在斯宾塞也什么都不是啊,我从未想过要当什么大功臣。”苏格拉底微微笑着说,“至于为什么要离开因为校外还有我在意的人,我有一个孩子,我为了研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我很怕时间再久,他长大了,会忘记我的模样,以为自己没有父亲。比起当什么大功臣,我更想成为开心的父亲,见到他,我会很开心。”
盛欢一时怔忪。
这样的一语双关几乎融化了他的肺腑,他低下头,看到的是自己战栗的双手。
他有些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很显然,苏格拉底的原型就是River,River就是盛长泽,盛长泽是他的父亲。
作为是阿提密斯和风间亚美的杰作,他们的私心挽留保存了盛长泽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一些痕迹,虽然很可惜,这些意识数据都截止到了当初River离开斯宾塞的时候。
但这未尝不是一桩好事,毕竟,他离开斯宾塞之后的生活就开始急转直下了如果他还在,他也不会想要留存那些糟糕的记忆吧。
盛欢再次抬起眸子,痴痴的看着眼前这道光影。
“你知道么?我很想你。”他轻声说:“我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如果可以我宁肯是你对我动手——”
他说着,脸颊上湿了一片,他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爸爸!”他再次伸出手,试着去触摸苏格拉底的影子,“我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很多问题想要问你,我们为什么不能像最普通的大人和小孩一样呢?什么异能,什么图腾,都让它们滚一边去!我根本不想要这些的!”
“可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责任。”纵然知道这只是人工智能解析过后的回答,但苏格拉底依旧是语重心长的,“你失去,也同样会得到,这就是命运。”
“什么命运!凭什么我就是这种命运呢!”盛欢呐喊。
“不要对命运失望。”苏格拉底轻声说。
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旁侧的地下河掀起巨浪,一行穿着潜水服背着氧气瓶的人破水而出!
“报告!!!盛欢在这里!!!找到了!!!”
这句话是狂喜的,但其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明的警惕,盛欢浅浅的挪了一下眼眸,就见那群人当着他的面急切的拆卸身上的潜水装置,将氧气瓶踢到一旁,又露出了腰间的配枪。
为首的是赵宇森。
他死死的盯着盛欢,仅用余光扫了一眼旁侧的苏格拉底,微有疑惑道:“你是谁?为什么和盛欢在一起?”
显然这个苏格拉底的版本还没有进化到最新,反应并不完善,对于赵宇森的质疑,他指示歪了歪头,露出忖度的神色。
“他是苏格拉底的初代!也是我爸爸!”盛欢略有恼怒,抢白道,他退了半步,又望了一眼苏格拉底,掩饰住眼底的眷恋之情,而后奔向阿提密斯给他精准指示的位置,将移动硬盘插进去,正要启动了拷贝。
“你在做什么!不准动!”赵宇森怒吼道,他一声令下,所有人举枪瞄准了盛欢。
盛欢的动作一顿,回眸,疑惑。
“你利用骨枭入侵了全斯宾塞的人工智脑,致我们的人于畏难之中,现在又想做什么恶!”赵宇森说。
“什么骨枭?什么入侵?”盛欢说:“我是受阿提密斯所托来拷贝苏格拉底的源代码!”
“你骗得了他们,骗不了我。”赵宇森冷笑道:“骨枭是你的图腾,他能随心所欲的篡改既定发生的客观事实,你想毁掉斯宾塞,毁掉世界所有的继承者们。”
“毁掉斯宾塞?”盛欢皱眉:“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赵宇森说:“毕竟你是一个连亲生父亲都不会放过的畜生!你的思想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盛欢通体一震。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你怎么怎么会知道。”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哈,你承认了吧!”赵宇森大笑一声,恶狠狠道:“你既然承认了,就跟我回去接受审判!”
盛欢没有说话,他眼底的光泽缥缈不定,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烛火,这一刻他落入了更大的谜团里。
看他似乎失去了反抗的意志,赵宇森的牙根一寸寸紧咬,而后他一招手,懈怠了麻醉药剂的枪手上前,扣动扳机。
兔起鹘落间,一道火光闪电从天而降,直直的打向他们的队伍中央,竟是一根断裂的粗壮电缆,赵宇森的队伍被打的七零八散,他们身上都或多或少湿淋淋的,被传导的电流击倒在地,动弹不得。
盛欢倏地回过神来,他再看过去,发现苏格拉底正站在他前面,男人俊秀温润的脸孔上褪去了悲悯,取而代之的一抹不真实的怒意。
“斯宾塞人以团结为荣,不可内乱。”他的声音恢弘,庄重,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