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矜低头看着泥水被轮胎碾过,溅上她的裤管,就像眼睁睁看着一场事故的发生。很,无能为力。祁渊摁下车窗,放声叫了声:“沈逸矜。”沈逸矜抬起头顶的雨伞,挪步挪到路沿边上,继续往前走。祁渊只好推开车门下车,却没料到,脚刚着地,一阵冷风过,竹林“哗啦哗啦”吹起波涛般的响声,飞洒一片冰凉的豆雨。祁渊猝不及防被淋了一身,喉咙口一窒,声音变了腔调:“矜——矜。”然而追随沈逸矜的视线里,不等他走近,闯进来一辆车,停在了劳斯莱斯前面。沈逸矜停下脚,那身冰冷漠然的白像是忽然暖开了似的,朝那车里的人笑了下,拉开副驾驶的门,收了伞坐进去。祁渊额上碎发,眉间,鼻尖,乃至下颌尖上都挂满了雨滴,眼神犀利又空洞,像柱冰雕伫立,脚上再迈不动一步。车里,闻哲语看着后视镜里渐渐拉距成小点的劳斯莱斯,冷哼了声:“矜矜,好样的,千万别对他心软,这种人不值得。”沈逸矜没接话,低头看了眼沾上泥点的裤管,又转头看去窗外,说:“先去一趟医院,药吃得差不多了,去仙溪镇如果呆一个月的话,可能不够吃。”闻哲语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要不要和许医生约一个深度治疗。”沈逸矜摇头:“不要。”闻哲语单手离开方向盘,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想到了什么,说:“如果你不喜欢许医生,那我们换一个医生。”沈逸矜还是摇头:“我没事。”前方出了山林,一片开阔,雨也小了很多。沈逸矜说:“有些事靠不了别人,相信我,我能自己好起来的。”闻哲语点头,鼓励道:“那是,我们矜矜是最棒的。”沈逸矜笑:“哥,你别这么夸人行不行?我不是小孩子了。”闻哲语仰头,笑了下:“矜矜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是大孩子了。”沈逸矜:“……”翻了个大白眼丢过去。到医院,没想到许医生不在,只有一个实习医生代坐班。闻哲语给许医生打了电话,才得知对方去了外地交流学术,要过两天才回来,而他和沈逸矜的机票已经订了明天飞枫城。这下有点难办。许医生电话里说:“如果急的话,我可以授权给我学生开药方,她叫祁时梦。我信任她,你们也可以信任她。”闻哲语想了下,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便答应了,把手机转交给了祁时梦。祁时梦原本嘴里嚼着口香糖,代坐班的任务就是刷手机,看小说,对人回复:“许医生不在,有事请过两天来。“这下接过手机,听许医生说了几句,立马端正坐姿,拿了纸巾悄悄吐了口香糖,表情认真了起来。她开了电脑,输入沈逸矜的就诊id,调出她的病历,在新的记录里按许医生说得一个个敲上字,写下药方,打印出来。又拍照给许医生,确认没问题后,代他签下了名字。闻哲语接过处方看了看,指着医生签名那,说:“请把你的名字也写一下。”祁时梦有点不爽,怕事情被复杂化:“有许医生的签名就够了。”可闻哲语职业病,谨小慎微习惯了。他朝祁时梦笑了下,处方按在对方面前不动,换了个措词:“小姐姐长得漂亮又认真负责,给个机会,想看你的名字。”他语气温和,说这样的话一点轻佻之气也没有,加之他长相斯文,文质彬彬,白衬衣灰西裤,脸上一副金丝框眼镜,怎么看都是正经人,怎么都不像调侃虚浪之人。再多看几眼,还有清冷贵公子的气质。祁时梦身边多得是狂蜂浪蝶,却没见过这么一本正经撩拨人的,她耳根子一软,拿起笔签了自己的名字,脸上肉眼可见的红了。沈逸矜隔着办公桌坐在对面,她不计较签名的事,但她不太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病情,而祁时梦是祁时晏的妹妹,也就是祁渊的堂妹,她很担心祁时梦认出自己。而她的担心一点也没错。沈逸矜和闻哲语出了办公室,祁时梦就打开手机,给祁时晏发了一条微信,问:【三少,你说大哥之前那个带回家的太太叫什么名字?】祁时晏回复:【怎么了?】祁时梦:【是不是叫沈逸矜?】祁时晏回了个“对”的表情:【你要干嘛?】祁时梦发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表达兴奋,转手打开祁渊的微信,先发了一条钻石手链的链接,再敲上一句话:【大哥,我有沈逸矜独家秘密,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