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平静的语调说出来的话,羲和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停止了。
“神最卑微的死法,不是只剩兽形,而是化为微尘。”
刹那间想起龙祖望舒的话,羲和在胸口一阵剧痛的折磨中从额角渗出汗来。
“你、你是说……”几乎无法顺利表达自己的意思,言语也有了颤音,从没体会过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害怕的羲和,那一刻,恐惧到无以复加。
“你的修为比他深,如果最后他归于无形,你也许还能剩下个影子。”
“这你都是听谁说的。”咬着牙挤出一个冷笑来,羲和抬起眼睛。他想做最后的挣扎,想听见那神明收回刚刚说过的话,可回应他的,却只是格外平静的表情。
僵持了许久,那黑衣的男人低下头去。
“这么说,我会最终害了他。”
“是你们害了彼此。”
“……该死!!”愤恨的咬紧牙关,羲和死死闭上眼。
“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没理由劝说你们什么。”叹了口气,太倏神迈步准备离开,“风越来越紧了,夜也越来越长,外界对虚空,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可惜我掌控着光阴流转却终究不能预知未来,短短三百年太平,仗打得比之前还要残忍,除了仇恨别无它物,又是何苦……”
那白衣的神灵自言自语一样念叨着,走出凉亭,顺着满是落花的小径往大殿方向走去,只留羲和在原地回想着刚才每一句对白。
如果真像龙祖和这太倏神说过的那样,他和离,会最终互相伤害,那么,是不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再也不相见。
就此天各一方,活着,自虐般的享受着永恒的生命。
不……
他做不到。
他宁可战死疆场。
倘若离要求他离开,他不会苦苦哀求,他会走,然后找个方法一死了之。
可……倘若离是不允许他们分开的那个,他又当如何?
就真的眼看着彼此走上不归路?
还是说,他们早就走上不归路了,只是如今才恍然惊觉?
骄傲的妖类不堪忍受的无助感翻涌而至,羲和痛苦到像是心口深处裂开了比那长矛的刺伤更致命的伤口。
但,他终究做不到对离避而不见。
思虑了整整一夜,他决定和离在梦里重逢。
趁着梦中相对是无害的,他要把能说的全都说出来。
而后,决定权,就都交给对方吧。
反复尝试了几次,终于把握好了分寸,保持着似醒非醒的程度,羲和在梦里回到里鬼界,对面,站着那一身绛紫色锦袍的火龙神。
“我到处找你。”低垂着眼,睫毛有几分湿润的离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那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