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鱿鱼并不好获得,多半都是即时捕捞上岸的,城市并不靠海,于是活体鱿鱼价格很高昂,买的人少,海鲜市场里很少有货。
政宗实也很少买到活的鱿鱼,他玩心大发,拿筷子撩拨着这些即将牺牲的鱿鱼,鲜嫩肥美,他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心情大好。
所以没听见手机响,儿子打了好几次电话,政宗实才听见,政语在手机那边不断抱怨:“爸,我可烦死了!”
“怎么了?”政宗实问,开始着手处理鱿鱼的黑色外皮,这是一道很棘手的工作,不过他的耐心很好,白醋浸泡过后,捏着鱿鱼脑袋,政宗实把鱿鱼皮一鼓作气剥了下来。
做饭是为数不多让政宗实感到身心愉悦的活儿。
“咩咩说晚上也得训练,你让黄教练放他一天假成不成。”
“嗯?”政宗实把内脏清理干净,又拨弄触须,把触须吸盘上的环圈给掐掉,手里忙活着,不忘调侃他儿子,“我还以为你已经约好人了,敢情你是想一出是一出。”
“哎明明是姓黄的想一出是一出……交给你了!”
“你怎么称呼黄——”
政宗实还没有说完,通话被政语掐断。
政宗实本不太想过度干预教练的训练安排,不过,政宗实喜欢热闹,家里如果只有他和政语,估计吃完饭就各做各的事,什么父子敞开心扉彻夜长谈,这样温馨的情景从没在政家出现过,倒是有政宗实单方面逼政语向他坦白从宽的诘问。
好不容易奖励给自己的休息时光,只有他父子俩恐怕也没什么乐趣,政语十有八九会钻进他的卧室打震天响的游戏。
而且他也很久没见羊咲了。
政宗实想到羊咲,剪鱿鱼那三角脑袋的动作放轻了一些,仔细着把鱿鱼的眼珠子挖出来,再将鱿鱼那塑料一般的软骨从身躯里抽出来。
大功告成之后,政宗实洗了洗手,又拿起了手机。
既然儿子还这么执着,一起吃个饭也蛮好,羊咲这小孩,本该多吃点好的补补身子。
如是想着,政宗实打点好了教练那边,打开羊咲的微信,看着对面几张照片,政宗实想了想,掀开锅盖,把蒸锅里黄澄澄的大闸蟹拍了下来,又把自己处理干净的鱿鱼发了过去,说:下训后会有司机接你来叔叔家吃饭,已经通知过教练了。
羊咲收到微信消息时,在更衣室换下球衣,何栎在一旁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晚上打算去健身房加练,一起来?”
何栎的提问不过是惯例,这段时间,羊咲都会答应下来,反正黄教练也让他别太早离开。
何栎换好衣服后,没等到羊咲的回答,他凑上前看羊咲的手机,“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羊咲收好手机,何栎锤锤他的肩说:“行了,我看见了,是政语他爹叫你去他家吃饭吧。”
“是,但你们认识啊?”
“认识啊。”何栎轻轻松松地笑笑,“我之被政语揍了之后也去过,他爸手艺挺不错的,所以就喜欢让政语叫朋友去他家吃饭,我们队里应该挺多人都去过吧。”
并非特定邀请他去的。
雀跃的心瞬间冷静了,高兴还是有的,他找不到借口见政宗实,所以才没有直接拒绝下午政语的邀请。
不过,政宗实也不可能特定邀请他。
羊咲对着更衣室的小衣柜发了好一会儿呆,没察觉到自己走神已久,便让一个助教叫回了魂:“羊咲!你的球!”
足球飞了过来,羊咲反应迅猛,快快接住,没再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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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起,政语正在客厅用超大显示屏的电视机打游戏,手上动作一刻没停。
“爸——!”政语全神贯注看着游戏里的赛车,“去开一下门,咩咩来了!”
饭菜已经做好了,政宗实在二层打扫房间,听见儿子大吼大叫,不得不下楼,在家他穿的一身纯黑的居家服,袖子挽了起来,一手拿着抹布,腰上还系着围裙,给羊咲开门时,脸上也是挂着盈盈笑容。
“来了?”
羊咲微微愣了一秒,眼前的政宗实,又是他没见过的模样,他像收集游戏皮肤一样,把政宗实这个样子刻在脑中,又和之前的政宗实人物小卡全部放在一起。
“很高兴?进来吧。”政宗实笑说,给他拿了一双拖鞋,“码数合不合适。”
“合适。”羊咲点点头,低头换着鞋,肩膀上的重量忽然一轻,政宗实帮他把背包拎了下来,走到客厅放在沙发上。
“哎——!”
羊咲刚进屋就听见了客厅惊天动地的游戏声,很快他又看见政语哀嚎:“我还没打完这局呢!”
原来是政宗实把他电视机关了,他懒得和儿子置气:“洗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