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昭忙应下,手忙脚乱的要去将案上的那盏灯点亮。好在孟越进来的时候,灯已经点好了。摇摇欲坠的灯光下,孟越看到宋明心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愣了片刻,然后对着绿昭摆了摆手,“先下去吧。”绿昭忙应下,退出屋子的时候还没忘记细心将门给关好。“将军。”二人静默了好一会儿方才是宋明心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今日明心表现得如何?”她说着昂起头来看着孟越,仿佛是在期待着对方的夸赞,但是眼神中的嘲讽却也是没有任何要隐藏的意思。孟越明白宋明心的意思,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忘记,我已经同陛下说了辞官之事,他应下了,这几日收拾收拾,我们就可以离开京都。”“不出意外的话,我同阿雪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以后,我只是你一人的夫君。”孟越心中的不甘被隐藏得很好,宋明心只能听到他平静如水的声音,但却依旧知道他心里的那些不甘愿。温奉雪是他喜欢了七年之久的女子,早在晋安王府,甚至更早,他就喜欢上了那人,却由于身份之别而不得不将感情隐匿于心,后来有了机会,他真的差一点就要和她相守一世了,可偏偏就在那日中秋,全都毁了。七年的时间,早让那些本来懵懂的喜欢反复淬炼成了毒,在他血液中流走,最终留在他的四肢五官,在他五脏六腑,在他周身各处,不死不休。宋明心知道的。半晌,她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有些沙哑的声音里若有似无的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希冀,她道:“我一人的夫君,那么今夜,可以宿在我房中吗?”孟越顿住,起身往外面走去,“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日后罢,日子还长。”声音渐行渐远,宋明心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房门关上,然后又开了,是绿昭走了进来。她的脚步匆匆,声音之中也有着些许急切:“小姐,将军怎么又走了?”“您这成婚了也有些日子了,将军总共方才来了三回,却都没有留宿,这……”宋明心愣愣的看着地面,细长的指尖不觉刺破了手掌心,冰凉的刺痛感由掌心一路蔓延到心口,她低低的笑了,一言未发却起身往床榻方向走去。绿昭本来还有些话想说,可是一抬头看见她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萧条背影,许多想要提醒的话忽地就如同哽在了喉咙里。她陪在宋明心身边那样久,怎么会不知道小姐在这将军府里受的委屈,可是自从她不管不顾的嫁入了这将军府中开始,就已经没有了回头之路了。绿昭缓缓退下,轻轻将房门关好。房里点的那一盏灯也渐渐熄了,黑暗中,仿佛隐约能听到呜咽之声,又放肆又克制。016长陵殿。几盏宫灯始终亮着,赵瑾和坐在案前,盯着的那本奏折却已经是半个多时辰没有动静了。□□知道他心中有事,只得开口询问:“陛下,阳川那边的事儿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雪姑娘的皇后之位也定了,您这还为何事烦忧呢?”赵瑾和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一眼□□,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口道:“将李颂叫来吧。”□□一愣,下意识道:“陛下可是身子不舒服?”李颂是太医院的太医,也正是一直替赵瑾和诊治的人。“哪儿那么多话?”赵瑾和语气中有着显而易见的烦闷,“让你去叫就去叫!”□□没料到赵瑾和的脾气来得这样突然,忙俯身应下:“是,奴才这就去。”说着便去了。不消多时,李颂便急匆匆拎着药箱子来了长陵殿。方才行了礼,赵瑾和便让殿内侍奉的人都下去了,连同□□都遣了下去。李颂虽然很奇怪,可也不敢多言,只道:“陛下可是哪里不舒服?”赵瑾和身上的伤势虽然严重,可是经过他这样久的时间以来的诊治已经是好了许多,况且他还是日日来看着,伤势都已经是没有大碍了。李颂心里知道,赵瑾和今日夜里忽然唤他过来怕是没有那么简单。“朕身子好了许多。”赵瑾和斟酌着开口,“今日让李太医过来是想问问李太医,有没有什么药物,能让女子腹中孩子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停顿一会之后,赵瑾和又加了一句,“连她自己都无从察觉。”李颂一愣,思索片刻后道:“这怕是难事,但……若是怀上不久,臣可以配一副药,连服月余,服用下去之后腹中孩儿便会化作血水,一连几日从体内流出。”“若是母亲并不知晓怀身子的事,多半会将其认作女子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