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不伤身?”“你还不信我?我是赌她吃个哑巴亏,疯了才真想害人?拿着,拿着!”药包被强行塞过来,男人凶巴巴威胁了两句,嫌屋里油烟味大,快步走出去。一切仿佛回到当年必须要做一个决定。那时候是为了银子,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男人,为了以后能过得好,为了能从泥沼中爬出来?怜舟凭什么命就那么好呀。她好嫉妒……十五岁那年,在数不尽的争吵谩骂声里她嫉妒怜舟嫉妒地要死。那是属于疯狂暗涌的心事,是藏在极度自卑和极度不甘后的痛苦宣泄。这宣泄与疯狂无人知。“怎么了?”“没怎么,刚刚忽然觉得有点冷。”太阳高高挂,昼景笑她:“你这么喜欢狐狸,我买一只送给你,保证抱在怀里暖和。”“不要,我有看中的狐狸了呀。我送它花绳和小铃铛,决心养它,怎么可以再去养其他狐狸?不是都说狐狸小心眼爱记仇,万一被看见,它记我仇怎么办?”“它怎么可能记你仇,而且狐狸哪有你说的那样小心眼还记仇……”怜舟眉眼飞扬:“你不是它,你怎么知道?说不准它就是狐狸里面最聪明也最记仇的。”“……”我还真是它。拐过弯,东边三道胡同到了。勇敢的少女呀袁丽瑰站在门口笑脸相迎,屠八搓着手跟在她身边,不知情的见两人站在一处,说不准还会生出妇唱夫随的感觉。怜舟来之前心里做好防备,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又是初次来别人家做客,她看了眼屠八,屠八回避她的眼神,不敢与之对视,全程几乎都在和昼景说话,很懂得避嫌。袁丽瑰忐忑不安地收了夫妻俩上门拎来的礼物,屠八先一步从昼景手上接过茶点,拿惯了剔骨刀的手,指节分明、筋骨有力却不显粗糙,昼景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免得被「无意」触碰。她算是看明白了,屠夫心里藏着鬼啊。鬼是色鬼,从她们进门起,这人看似正经,实则不然。她不经意瞥向女人,女人一颗心发着烫,眼神也在发烫,满心满眼都在肖想她,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以这点来看,和屠八也算绝配。饭菜被摆上桌,热气腾腾,男女分成两桌,昼景坐在桌前看着对面的衣冠禽兽,屠八热情举杯:“昼兄弟,做哥哥的先敬你一杯。”啧。哥哥?谁给你的脸?昼家主懒洋洋挑眉,屠八微怔,莫名红了脸。“舟舟,尝尝我特意为你做的糖醋小丸子。”袁丽瑰没有动筷夹,事实上作为儿时的玩伴,对于少女她还是有所了解。沾了她的口水,怜舟一定不会吃。在得知丽瑰姐对阿景生出贪图妄想后,怜舟其实并非真来做客吃顿饭,她想近距离的看看,多年来她一直没看清的症结。汤勺在米粥缓慢搅拌,她问:“丽瑰姐不用管我了,我自己看着来。”袁丽瑰笑了笑:“好……”屠八和昼景慷慨激昂喝酒,怜舟和女人慢悠悠饮茶。一声闷响,屠八趴在桌子睡得不省人事。昼景一愣,也跟着做出不胜酒力的模样。“阿景?”少女一声轻唤。袁丽瑰道:“昼公子应是醉了。”“怎么就醉了?我扶他回……”话音未落,怜舟趴在桌子沉沉昏睡过去。屋子霎时安静下来,唯有几道呼吸声连绵于耳。看着看着,袁丽瑰咧开唇,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小院的门落了锁,白天街坊四邻出去忙,四周静悄悄。女人拾起放在墙角的铁锹,在背阴的宽敞地很快挖出一个深坑,挖好坑,铁锹被丢在一旁,她脚下走得每一步都格外稳当,像是欣赏自己的杰作,又像是提前陷入使人迷醉的幻想。她相信屠八。确切的说这一个月以来的相处,她相信屠八骨子里的疯狂和恶劣,他们是同一种人,表面掩饰的极好,内心却发了臭,肮脏的不能随便掀开一角。但没关系,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待真正完成,她也就解脱了。或许屠八不会想到,他给的药粉不仅用在了客人身上,还用在了他身上,为了确保计划顺利,屠八不会提早醒来,袁丽瑰将剩下的粉末掉进酒杯,强行为昏迷不醒的屠八灌下去,酒水沿着唇角蔓延开,她发出一声冷笑。“你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这天吧?”仗着有把子力气,她一路将昏死状态的男人拖过门槛,半搂半抱的将人丢在深坑边。只需要一脚,这打她骂她欺凌她的畜牲就会永远消失。临门一脚,袁丽瑰坐在石凳想起屠八来家里迎娶她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