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也躲不过去,吃完牛肉干,塔马还是如同要上刑台一样带着朱孝去见他姑姑。其实两个房子离得很近,基本上是出了这门,进那个门。就这两步路,塔马愣是磨蹭了5分钟才敲响踏石小茅屋的门。很快门里传来一个干干的声音,让他们进去。塔马和朱孝在门口脱了鞋,推门进入踏石的小茅屋。在外面看是个纯茅草房子,但是内部却是纯木板的。而且也不小,进门是一个与厨房相连的客厅,客厅后面还有三扇门,应该是卧房之类的。客厅中间是一组u字型的沙发,沙发前面,靠墙摆着一台老式的台式电视机。沙发的后面是一张六个人的餐桌。当他们进来时,一个老年毛利女人从桌前站起来,拄着一条木头手杖走过来。塔马像只鹌鹑似的,小声地给他们介绍。踏石是一个干瘦的老女人,即使在朱孝这个中国人眼中,她都显得有些过于干瘪。花白的长发随意的绑在脑后。脸上有纹身,但是都集中在从嘴唇开始的下巴上。眼角的纹路很深,眼袋青黑还下垂。尖尖的鹰钩鼻子配上深深的法令纹,使朱孝不觉联想到外国文学中带着尖尖黑帽的巫婆。传统的毛利花裙子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干枯曝着青筋的手拄着一条红棕色的木手杖,手杖的把手都磨得发黑发亮了。塔马缩头缩脑的,低声介绍朱孝。朱孝也硬着头皮简单的问了声好。踏石紧紧地盯着朱孝片刻,看得朱孝心里有点毛。然后伸出左手,额头微微向前身。朱孝还愣着。塔马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朱孝才反应过来,毛利人的礼节不是握手,而是碰鼻。朱孝有些僵硬的上前半步,右手搭在踏石的手上,伸头轻轻碰了碰踏石坚硬的鼻子。踏石反手拉住朱孝的右腕,微微把他拉近,又碰了碰朱孝的鼻子。踏石的手冷而干,朱孝强忍住马上甩开的冲动。硬硬地又与她碰了几下。当那只鸡爪般的手离开朱孝的手腕时,长长的指甲滑过他的肌肤,带起朱孝一身的鸡皮疙瘩。“踏石,不请小朋友们进来坐坐吗?”一句很重的美国腔英语。这是朱孝才发现,桌上还坐了一个年轻男人。此时他站起来向站在门口的几个人招了招手。踏石没说什么,转身拄着拐棍,回道她的座位上。那个年轻的男人热情地走过来,边走还边用他那浓浓的美式英文自我介绍到,“hi,我叫大卫,是从美国来拜师学艺的。我很喜欢毛利族的传统文化,尤其是巫医,巫术,既神奇,又神秘。我发现踏石的部落是毛利先祖们留下的最纯正的血脉,用你们中国话说就是嫡系血脉。她们的巫医传承也是毛利部落中最完善的。”说着还很亲热的拉起朱孝的手,带他到了桌前。塔马在朱孝和踏石行完碰鼻礼后,向朱孝使了好几次开溜的眼色,可是大卫都没给他一个张口告辞的机会,就把他带到了桌子边。现在再说要走就有点太失礼了。大卫很是自来熟,拉着朱孝,又向塔马招了招手,“塔马小弟弟,快来,哥哥给你冲好喝,香浓的热巧克力,好不好?”塔马也只好硬着头皮曾到朱孝身边,紧挨着朱孝坐下。相对踏石冰冷的像块石头,大卫热情的好似房子的主人。他给塔马泡了杯冒着烟的热巧克力,又给朱孝端了杯黄绿色的草茶。因为厨房是开放式的,所以并不影响他们说话。他还给朱孝介绍这草茶是毛利族特有的,常喝能强身健体,就是味道不太赞,但是加了蜂蜜后还是可以接受的。大卫虽然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国腔,但看着很像东方人。深棕色的眼睛,乌黑的短发,五官也不像欧裔那么立体。他给人一种阳光又和善的感觉。浅蓝牛仔裤,上身纯白t恤衫,干干净净的。真的很难把这么一个斯文青年和阴暗的巫术联系在一起。大卫很健谈,问了好多关于朱孝个人的问题,他问的很有技巧,并不让朱孝感到反感。他还告诉朱孝你自己也是中国血统,很是向往中国传统文化。有机会一定要到中国拜师学看风水。一杯热茶很快见底了,塔马也灌完了他的热巧克力。悄悄地在桌下踢了踢朱孝的脚。朱孝也知道他是如坐针毡。起身道谢后,礼貌地告辞了。大卫这次没有拦他们,只是送他们出门,并约朱孝晚上一起去参加部落的祈福会。踏石基本上没有给他们多余的眼神,只是冲他们摆了摆手。出了门,塔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登上鞋,火烧屁股是的往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