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艺秋在客厅泡了热茶,让她捧着暖手。闻歆喝一小口,胃里有热气了,才觉得自己活过来,“秋秋,你打算选文选理?”徐艺秋把摆在桌上的空白表格递给她看,“不知道,还没填呢。你呢?”闻歆把杯子放床头柜上,在床上打滚,大字躺,一脸生无可恋。“我不想背书,想选理,可那个该死的马松说他要选理,我一想我选了理我们俩还有可能一班,烦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徐艺秋:“放宽心,那么多理科班,不一定能分一块。”“就怕那个‘不一定’。”“那没办法,只能听天命。”徐艺秋耸肩。闻歆欲哭无泪,“秋秋,你不知道他训练我那两个月多讨人厌,我实在不想和他再有一丝一毫碰到一块的机会。”“你想想是和一个你情感上讨厌但和你关系并不大的人一班痛苦,还是你选文以后接着每天背东西,考试写字写到手抽筋痛苦,况且分科后学校重新分班,能分到一块的几率很小。”徐艺秋从抽屉里翻出一枚硬币,“既然这么难选择,要不掷个硬币试试?”“不不不,不要,我才不要让一个冷冰冰的物体帮我做决定。”闻歆猛地站到床头抗拒,头摇成拨浪鼓。“也不是说一定得它做决定,就是看看你更倾向于哪一种,不过看你这反应……”徐艺秋把硬币放回去,莞尔道,“你心里已经有选择了。”闻歆看见她脸上的笑才反应过来她在逗自己,跪坐在床沿抱住她,“啊我的秋秋,我可爱死你了。”徐艺秋嫌弃地推她贴在胸前的脸,“过来找我就是抱怨一遍,吐吐苦水的是吧?”“那也不对。”闻歆上手碰了下,眯着眼嘿嘿笑,“我还想她们了。”“……”徐艺秋身体惊抖一下,捏住她再次靠近的咸猪手,“还来?你自己的……”她话还没说完,闻歆已经抱着自己躲在羽绒服下的宝贝滚走了,“我说错了,我是来看我的啾啾麻雀的,它们还在不在?”“把茶喝了,一会儿凉了。”徐艺秋边提醒她边到窗前把窗户拉开,瞬间冷风裹着雪沫冲一脸,她看着窗边那棵老槐树上坐着的巢,“还在,过来看不看?”“看!”闻歆一跳而起,捧着茶到窗边。徐艺秋住三楼,窗户外有棵四十多年的老槐树,又高又壮,枝杈繁茂,每年夏天如果不清理,甚至会捅破窗玻璃伸进房里。现在冬天没了叶子遮挡,筑在树杈里的鸟巢完全暴露在风雪中,她们一低头就能看清。闻歆扶着窗叹惋一声,“心疼我的啾啾宝贝。”晚上,徐艺秋坐在桌边,看着这张分科表,在左上角工工整整写上名字,打对钩的时候,还是无从下笔。下午对闻歆说的头头是道,但选择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摊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多纠结多困难。她心里清楚妈妈说的不错,选文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理科她学着没文科轻松。但下笔的的时候,总能想起那沓书上那张表,那个黑色水笔打的大大对钩。想起小超市里他茫然转头望过来;阳光下和同伴笑意浓浓,放言什么衣服放他身上都得好看;篮球场内他肆意行礼,身姿优雅如白天鹅。想起那个冬日下午,他靠近时温和洗衣粉的味道,低头看她时,清澈体贴的目光。徐艺秋觉得她的脑神经快要被两种选择撕扯开了。翌日是农历腊月二十七,雪一夜未停,越下越大,到徐艺秋出门,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徐艺秋穿上羽绒服裹上围巾,包成北极熊准备出门。徐宏水不放心这么大的雪,想和她一块去学校,徐艺秋严词拒绝:“你都说雪大了,万一你摔倒,我是送你去医院还是去学校,我年纪小摔一跤又没事。”“臭丫头,还嫌弃上我了。”徐艺秋在他身上扫一遍,稍稍歪头,模样温柔可爱,就是说话不客气:“怎么不嫌弃,你年纪这么大,骨头都酥了,摔一跤残半年。”“哼,那你自己去。”徐宏水佯装生气别过身。徐艺秋戴上毛茸手套,走了。因为交了表就能走,学校人不多,徐艺秋进班时只有金秀秀坐在讲台上,桌上放了一叠分科表。看到徐艺秋进来,金秀秀吟吟笑,“艺秋来了。”“老师好。”徐艺秋点点头,掏出口袋里折的工整的分科表,递过去。金秀秀的笑在看见表上“理”字前的对钩时消下去,拧眉不解她,“怎么回事,艺秋,你要选理?”“嗯。”徐艺秋后退两步,敛了敛眼皮低头,不太敢直视她强势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