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奶真歪歪头,抿嘴,翻个白眼,报一串电话。这个更谨慎,一听是打架,连“伤到”两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挂了。甘岁山再打过去,那边没接,第四个电话才接,然后就是一连串的道歉,借口都和羊奶真他妈一模一样,最后让他妈去。两个人来回踢皮球。“这……”甘岁山看羊奶真,不知道说什么。其他几个大人疼惜地看向羊奶真,不知道说什么话安慰他,又觉得说什么都苍白。诊所一时寂静得只有墙上钟表走动是的滴答声。羊奶真无语地翻个白眼,这是以为他不受爸妈待见,可怜他了。只门口,周秋白神气十足地站直,憋笑半天,没憋住,笑出声。羊奶真瞪他一眼,拿过手机,给他妈打电话,一接通,两边同时对话筒喊:——“不是我打的,是我被打,我这回没动手!”——“教练不好意思,我真的有事儿,啊,小丽,会议要开了?这就来……等等,你说什么?你被打,你没动手?”安静几秒后,羊妈妈像听到什么笑话,“别想骗我过去,我不信,你会不动手?是不是这回打的严重了,同学爸妈非逼着你把我叫过去?我就不上当,就不过去!有事找你爸,别找我!”周秋白笑得更大声了。羊奶真无语地挠挠头,“我这回真没动手,一下都没碰人家,怎么你才信?”“你让同学妈妈接电话。”羊奶真递给甄文,甄文解释一遍,羊妈妈简直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缓了好一会儿接受这件事,然后疯狂大笑。四个大人一头雾水。羊奶真巨无语,“笑够了没有,是你儿子被打了,你就一点不心疼。”“我心疼你个屁。”彻底笑过瘾了,笑爽了,羊妈妈冷漠说:“羊奶真!你也有今天,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羊奶真:“……你快点过来。”羊妈妈问甘岁山羊奶真的伤情,得知没多大事,能自己走路自己吃饭,活动自由,说:“我去也没什么用,他自己在学校自生自灭吧。”甘岁山为难,“羊奶真妈妈,我觉得你还是过来看看,把事情都说清楚。”甄文也说:“您还是过来一趟看看。”羊妈妈清楚他们担心自己后续找事,同意了,又问一遍地址,说半个小时候到。卢湘溪让陆爷爷趁热赶紧把她带过来的饭吃了,带周秋白他们几个到另一间没病人的病房等羊妈妈过来。周秋白还是扒在门口,和甄文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卢湘溪拉了几次不好使,他死活不愿意进去。甄文走过去。周秋白瞳孔震动,转身跑开。甄文喝声:“最后一句,站住!”周秋白刹脚,回身,抿嘴、眯眼、歪头笑,“妈——”甄文淡声:“不打你了,回来。”周秋白小碎步,谨慎挪过去。他前脚进屋,甄文给卢湘溪使个眼色,卢湘溪关门上锁。吧嗒一声。周秋白脑中警铃大作。甄文找个床随便坐下,指了指前面空地,“到这来。”周秋白找个凳子,扮乖做巧地坐过去,一米八三的大个子,努力缩成一团软乎可爱又帅气的博美。甄文冷着一张脸审问他:“当着你教练同学和卢阿姨的面说,你为什么打人家。”“他欺负女同学。”周秋白仰头,理直气壮。“打女同学了吗?”“……没有。”他头又龟缩回去。甄文哼一声,站起来,“跟我出来。”她经过面前时,周秋白讨好地扯一下她腰间的裙子。甄文甩开,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周秋白赶紧跟上,旁边羊奶真笑一声,周秋白转头,他两手曲在身前,模仿狗前腿起立给人打招呼的姿势,张嘴无声说:哈巴狗。周秋白乜他一眼。甄文领着他去外面院子里。陆爷爷开的诊所在他一直住的老城区的小院里,周围都是熟邻,开在这里也是为了方便一群老家伙和街坊邻里看病。院子有百十来平,四四方方,铺的水泥地,大门口和正门都亮着大灯泡,白光,亮如白昼。甄文走到大门左侧墙边站住,转身看着儿子,气得脑子眼疼,抬手狠狠点了点他的脑门。“同样是爸妈,你爸随口说句话你就奉为圭臬,我的话你就当耳旁风,视如草芥。”周秋白缩起肩膀觍脸笑,“哪有,怎么可能。”甄文:“他说他作为老子,为人民奉献服务一辈子,你作为儿子不能给他丢人,我还说你现在就是个学生,好好学习,管好自己就行了,别闹那么多事儿,你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