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坐了一会儿了,你去坐着歇会儿。”他不去,嘀嘀咕咕地说:“早知道多搬一个了。”徐艺秋快步走过去,笑道:“不用来回推了,我们回家睡觉。”两位老人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周围环境又黑,都没注意什么时候过来个人,突然听见声音,吓一跳。徐宏水手里的大灯照到她身上,激动地直笑,哎呦哎呦地跑过来,拿掉她背上的书包,“秋秋回来了。”朱芳云也在她脸上手上来回摸,感觉有点凉,把拿在手上的外套搭她身上,“冷不冷?”“不冷,现在天都热了,晚上还凉快呢。”话是这么说,徐艺秋还是把外套穿在校服外面。“那困不困?”徐宏水问,“回去睡觉回去睡觉。”“好,回去睡觉。”徐艺秋一手推一个往前走,“我都打电话说了会晚点回来,怎么还在这等?喂蚊子没有?”到门口,朱芳云拿上小马扎。“蚊子能喝到我的血,它不得感谢八辈祖宗?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回来我们不放心,在这等你回来我们一眼就能看见,又不远,就在门口,还能坐着歇歇,你奶奶还想去你吃饭的地方等,还好不知道,不然就找过去了……”徐宏水絮絮叨叨一路。“哎老婆子,你冷不冷,你挠胳膊干嘛,痒啦?被咬啦?来我看看,唾沫能止痒,我给你抹抹。”徐宏水抹完才松开朱芳云的手,她推的时候已经晚了,在他胳膊上拧一下,又不舍得,揉一揉,眼神暗示他别老不要脸,小孙女在旁边看着呢。小区老人多,老人睡觉又都比较早,九点四十多,小区内已经没几家亮灯了,路灯坏了很多天也没人过来修。徐艺秋把手电筒从徐宏水手里拿过来,落后几步给他们照明。她喜欢走在他们后面,看爷爷嘴上各种不着边的甜蜜话哄人开心,奶奶口嫌体正直,嘴上嫌弃,身体又亲密地和他挨一块,互相搀扶着。看着就让人不由自主地羡慕欢喜。看的多了,偶尔她也期盼有一天能找到一个人,和他们一样,年少夫妻,相伴恩爱到老。只不过,她在找寻的途中不一定有爷爷奶奶这么幸运,得命运之神的眷顾。走到房前的槐树下,徐艺秋仰头看上面开满的槐花,白色的,间或有米白色,没有和夜色融为一体,还显露着白色的形状。徐艺秋忽然就想起包间停电,周秋白在黑暗中站起来的样子,白色校服,和槐花一样,夜色也压不住,都能清晰地看出来。她说:“爷爷奶奶,我朋友明天想过来摘槐花。”朱芳云转头问:“是闻歆不是?”“不止是她,还有我新交的几个朋友,有点多,五六个吧。”徐宏水说:“好啊,什么时候来,留他们吃顿饭,秋秋真是长本事了,竟然一下交这么多好朋友,他们都喜欢吃什么,我明天一早去菜市场买。”“我跟他们说的下午四点,喜欢吃什么不清楚,不过应该都不挑食,多买点肉吧,都长身体呢。”“是为他们想,还是小馋猫嘴馋了。”徐宏水打趣。徐艺秋抿嘴笑,“都想吃。”“我明天一早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回来。”“好。”洗完澡,徐艺秋没什么睡意,一闭眼脑子里就是赵孙语在走廊看见周秋白,越过她,欢快奔到他身上的样子,还有周秋白背着赵孙语在路灯下转圈跳舞,他们手牵手的背影……那些在当时刚冒出来就被压下去的疼痛酸涩,在这个寂寥深夜、只有她一个人的孤单小屋里,像压抑到极致、脱离控制的蛊虫,肆无忌惮地对她反噬啃咬。徐艺秋捂着心口,睁着眼,小口努力呼吸,又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台灯,从书包里掏出竞赛卷子,让自己屏弃杂念,心无旁骛地投入进去。一张卷子做完,已经到凌晨,总算有了困意,徐艺秋打个哈欠,爬上床闭眼,一觉睡到天光大亮。醒来后,她看了眼时间,9:17,爷爷奶奶没有把她喊醒。洗漱完换好衣服出去,爷爷奶奶都不在,厨房给她留着饭。她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因为她昨天回来爷爷提前购置的东西,还有很多招待客人的东西,当然,肉最多,看着就新鲜。吃过饭,徐艺秋打开电脑,一个个把好友申请都同意了,再给他们发一遍地址。看着上面色彩鲜艳的小企鹅,徐艺秋迟疑片刻,还是不由自主地点开周秋白的空间。他的网名就是他的别称,还挺自恋——周美人。让她意外的,他空间内容少得可怜,只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