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祝清萍,清嘉第一次生出了害怕的情绪。人被逼到绝境时,是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毁天灭地,恨不得玉石俱焚。她稳住心神,吩咐道:“将二小姐送回去。”盯着祝青萍渐远的背影,清嘉稳下心神,低头去看自己脖子,是一道明显的红痕,连带她喘息时,都会扯处轻微的疼痛来。听雪忧心忡忡道:“可要叫大夫瞧一瞧。”清嘉点头:“你叫人回国公府,将明大夫请过来。”祝家的大夫,清嘉不信。她才嫁了两天,清许就病得起不来床,此事必有蹊跷。——国公府内,是有自家专用的大夫,一位姓明的老太医,告老后被容城公主聘回公府的,清嘉请大夫一事,转瞬便传到容城郡主耳中。容城郡主当即便拍了桌子,怒火冲冲地赶到宋星然房中,掀开宋星然的被子便骂:“我怎么生了你个黑心肝的不孝子!”宋星然折腾了一宿,将曲烟波处理好再回府时,清嘉已出了门,他不曾多想多问,径直闷头大睡。睡梦被扰,还被莫名其妙的一顿嘛,他憋了一肚子火气,偏始作俑者是自家娘亲,便也只能无奈问:“这是怎么了。”眼皮都还没全然睁开。容城郡主见宋星然如此惫懒模样,更是怒火中烧,指着他的脑门直戳:“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么?为了个风尘女子大出风头,眼中可还有自己的结发妻子?求赐婚圣旨的人是你,干混账事的又是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宋星然更是憋闷,全赖皇帝给他找得麻烦,叹气:“那都是假的,不过逢场作戏。”这是什么混账发言!容城郡主一听,更是横眉竖目,脑袋发昏,险些晕厥过去:“苍天阿!航澜阿!我怎么养了这么个花心浪荡的不孝子?”自家娘连过世的父亲的名讳都嚎了出来,宋星然愈发无奈:“母亲……”“你不要叫我母亲!”郡主嫌弃,复又恨铁不成钢道:“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宋星然扶额,迷糊道:“什么?”容城郡主白他一眼:“新妇三日回门,这事你总不会不知道罢?”宋星然脑中凝滞了一瞬,才终于恍然大悟,他拍了拍脑门,啧声:“竟将此事忘了。”他在冰水中泡了近三个时辰,没抗住害了风寒,喝了宋谅一幅汤药,倒头便睡了,压根不记得。他心中已然在骂宋谅,怎么给他端了那样一碗汤药,也不提醒他今日清嘉回门。容城郡主见宋星然面露悔意,总算愿意认他这个儿子,万分嫌弃地去戳他脑门:“我的老天爷阿,瞧你做的什么孽!你媳妇昨夜定然不曾安眠,还不曾回家,便叫了明大夫去祝家看诊。”宋星然也觉得事态不好,清嘉本来那次重伤之后,便没有全然养好,总爱闹个头疼脑热。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扬声唤宋谅:“去库房挑几件礼物,我这便去一趟祝家。”容城郡主哼了哼:“总算做了件人事。”宋星然便是如此,一边洗漱穿衣,一边接受着容城郡主白眼的催促,紧赶慢赶出了门。至于清嘉这边。她一见着昏迷的清许,便心惊肉跳起来。他脸上有些淤青,显然是受了外力击打所致,但眼下乌黑一圈,面颊却一片潮红,双唇也是诡异的发紫,清嘉伸手去触碰他,触手一片滚烫,似有火烧。清嘉顿时发作,对旁看管的大夫质问:“你管这叫无事么?”大夫疑惑上前,一看清许的面相也是惊了,立马去探脉,左摸又切,满脸皱成一团,疑惑道:“的确,脉象无异样,不过是寻常风寒,怎会如此?”他双唇发紫,姿态分明像是中毒,清嘉不解,在一旁干着急:“大夫,您再仔细瞧瞧,他像是中毒,怎会是寻常风寒。”但那大夫只是连连摇头。清嘉心急如焚,只能拿些冰毛巾与他湿敷,这都烧了大半天了,他向来羸弱,哪里撑得住?清嘉急得直流眼泪,却还得吩咐底下的人瞒住孟氏,忽然清许身子微弱地动了动,传来艰涩的咳嗽声。清许缓缓睁开眼。清嘉忙抓住他的手,小声、又焦急地问:“清许?你醒了?赶紧如何,哪里不舒服呀?”清许摇了摇头,指着她的眼泪:“不哭。”清嘉更是一口气卡在喉头,眼泪不住上涌,止都止不住,努力去笑,确比哭得还难看:“姐姐不哭。”清许默了默,想要坐起身子,清嘉将他扶起来,喂了些水,才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会与人打闹?”他从小文弱安静,话都少,好端端地不会与人争口舌,与人打架,更是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