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先被挟持,后又噩梦缠身,她困极了,几乎是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拍她肩膀,又在她耳畔低声唤:“清嘉……”安眠被扰,她闭着双目,不满地将扰人清梦的手拍开,又听见男子略沉的笑声,醇厚的,带着些纵容:“你倒是心大……”清嘉只觉得这把嗓音好听又熟悉,眨了眨眼睫,艰难地掀开眼皮,恍惚瞧见一张俊容,有双波光流转的桃花眼……是宋星然!他怎么来了?清嘉的瞌睡虫一瞬间飞于天外,霎时清醒过来,猛然坐起,讶然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宋星然见她睡眼惺忪,发髻蓬松,面上覆着淡粉的睡痕,十分软糯可爱,只觉得心软,将她腮边掉落的碎发捋在耳后,挑眉,笑而不语。行吧。祝满连将她卖给祝满的污糟事都做得出,如今她与宋星然乃是御赐的姻缘,莫说是准他入闺房瞧她了,便是当下将她送去国公府,也只怕点头不迭。自己的问题委实有些傻气。清嘉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瞌睡还不曾醒,脑袋不大灵光,又有些不适应,宋星然突然如此温柔待她,桃花目中含情,十分缱绻。清嘉咳了一声,颇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眼神。宋星然倒很自如,他碰了碰清嘉的发顶,嗓音温柔:“伤口好些了么?可还疼么?”伤口。果然是因为救了他。清嘉神思恍惚地想着,并不曾回应。没有得到回应,宋星然蹙了蹙眉,也只当她大病未愈,精神不佳,安抚道:“好好休息,得了空我再来瞧你。”这才多久的功夫,怎么说走就走?心中的弦顿时崩了起来:宋星然便是松口说娶她,其实也无几多情意与耐心。此刻对她还算体贴,大约是有些新鲜与感动,但若她不耐心经营,这种关怀的态度是有期限的,且随时可能消失。二人成婚,摆脱了许多坏事,但日子过得如何,却全赖个人经营,宋星然是国公府的主人翁,得了他的喜爱看重,莫说是奴仆下人,便是高门官宦之流,也会尊她重她。如此想着,别扭的感觉便少了许多。见他作势要走,清嘉忙起身,拽着他的袖子,低着音调撒娇:“疼的……我才睡醒,有些懵懂了。”她一管嗓音媚滴滴的,挠得人心头发痒。宋星然微愣。清嘉哪里晓得宋星然想什么,见他不作声,以为他不悦,大着胆子,双手似藤曼一般,缠在宋星然腰上,面颊贴在他胸口,细声细气道:“你不要生气。”宋星然愣。双手有些僵硬地举在半空中。他曾抱过清嘉,在她受伤的时候。却不曾有这种脉脉温情,全然依赖的相拥。宋星然还是不说话,清嘉双手攀在他后背上,隔着衣裳都能感受到男子肩胛上流畅的肌肉,忍不住失神想,花狐狸生得一副甚好的皮囊,与他相伴,自己不亏。很快收回飘忽的神思,在他胸前,轻微地蹭了蹭。无声催促。宋星然微哂,到底还是小姑娘,言行仍带着稚气。小姑娘趴在他耳边,语调软糯:“你怎么还不理我呀。”长她许多,哪能因为这点小事便生气呢。低头去看,胸口的小脑袋泛着毛茸茸的暖光,很是温暖的模样,宋星然终于勾着唇角,将清嘉往怀中轻轻地摁了摁。清嘉甚至能听见他平稳的心跳,透过胸腔的震动微微透出来,他叹了一声:“傻孩子。”宋星然觉得,或许是清嘉在祝家受了祝满几日磋磨,言行之间都有一股怯生生的讨好,他安抚道:“日后有我,再无人能欺负你。”这话太顺耳了。清嘉心中不无感动,抬头在他唇角,轻飘飘地印了一下,一触便离。她其实不大懂男女间该如何相处。尤其是,柔情蜜意的男女如何相处。但她瞧过话本,略有印象,好似那些爱侣,情到浓时,总会抱一抱、贴一贴、亲亲嘴。所以清嘉如此做了,她示好的方法,不过蜻蜓点水一个吻,她心境始终清明,宋星然却恍惚,因这美妙的触觉而生了绮思。圣旨已下,自然便是他的妻子,宋星然也不克制,大掌贴在女子柔软的后颈,轻蹭了蹭,鼻尖同她相抵,嗓音低哑,暧昧地灌入她耳中:“谁教你的?”清嘉被他钳住,鼻尖缠绕着他灼热的气息,便觉得呼吸都困难。他双眼低垂,视线都汇聚在自己唇上,悱恻却有些危险的眼神。清嘉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快得不似寻常,想要往后躲,插翅难飞的,唇上瞬息传来湿润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