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是妖冶清艳的女子。宋星然面上浮现出几许不自在的神色,借着咳嗽低下头来,挪开视线,将绮念驱走:“多谢姑娘。”谁要他的谢。清嘉冷笑一声,朝他扬了扬下巴,摊开掌心,索取道:“解药呢?”宋星然眉骨一振,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解药啊……”清嘉生怕他不给,急切地又靠他近些,循着他的话又问了一遍:“嗯?解药呢?”美人骤然贴近,她一身轻薄的寝衣被水打湿,宋星然稍一俯眼,便能窥见她秾纤有度的娇躯,几瓣不懂事的桃花粘在白腻的肌肤上,将坠未坠,像极了山林中走出来的桃花妖,还不知好歹地往自己跟前凑。宋星然挪开视线,双手打开、撑在浴桶边,想要与清嘉拉开距离,但小桃花妖似怕他逃开,越发迫近。美人恩难消受,宋星然竟觉得自己心跳微微发乱,只好无奈承认:“那不是毒药。”诓她的。“是我妹妹的糖豆罢了。”他竟用一颗糖豆,骗得自己冒着生命之险,上下奔走,狼狈如丝?何等卑鄙、无耻、阴险、下作的小人。清嘉桃花面面煞白,神色僵硬,哗地一声自水中站立起来,但脚下一滑,又稀里哗啦地摔回浴桶。宋星然眼疾手快地接住清嘉,歉疚道:“……抱歉。”清嘉气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忍住扇他的冲动,将他狠狠推开。宋星然未曾设防,后背伤口摔在浴桶边缘,闷哼一声,捂着胸口直抽气。清嘉站起来,从浴桶中翻身而出,另寻了干爽外袍披上,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冷漠道:“冉公子,你可以离开了。”权当自己倒霉罢了。但宋星然不能在此逗留。宋星然捂着胸口,觉得冷脸下逐客令的小女子,很有几分意思。生得天仙的模样,却心硬得很。但总归是他胁持了人家小丫头,承了她的恩惠,他神色也松弛下来。宋星然熬过痛息,扶着浴桶站起,艰难走到清嘉面前,手上捏着个印鉴,递到清嘉手上:“今日,多谢姑娘相助,他日若有事,拿着此印鉴到雅南居寻我。”“只要姑娘开口,我一定做到。”雅南居?她到京城不过月余,但也听闻雅南居的东家,家资无数、富可敌国。这位冉公子与雅南居有什么干系?清嘉不情不愿地接过,这印鉴通体曜黑,流光四溢,雕着瑞兽朱雀,神气活现,是值钱的东西。余光扫过,清嘉再次打量这位浑身狼狈的公子。竟有几分富贵闲人的气质。如此一想,这位冉公子虽非勋贵出身,但也非一无是处。若她嫁不成宋星然,不得以要出逃,有得是要使银子的地方,只是这人底细要再探一探。清嘉面色和缓下来,试探道:“但方才捉拿你的人,说你是要犯罪人,我凭什么信你?”宋星然笑,她的心思倒多,方才千钧一发,还记得赵严手下的说辞:“我的危险已去,没必要骗你。”何况赵严是首辅,百官之首,权倾朝野,所以他府中的私兵也敢妄称官差。但这些无须与清嘉解释,宋星然只说:“亡命之徒,胡言乱语,无须放在心上。”清嘉暂且信他,又追问:“若我要黄金万两呢?”宋星然很干脆,薄窄的眼皮都不曾动少许:“当然可以。”听他阔绰,清嘉总算看他顺眼些许,甚至不吝啬地对他笑了,毫不客气地吩咐道:“公子,我那可怜的婢女还在外头躺着,既是朋友,便劳烦您搭把手。”这小女子,竟使唤起他来了。宋星然捂着胸口咳了咳,又抖了抖自己尚潮湿的衣裳,多少不情愿,还是“嗯”了一声。清嘉去查看听雪状况,她被敲晕过去,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但呼吸仍顺畅,也无外伤,才放下心来。二人一道将听雪抬至旁侧耳房,清嘉惊魂初定,也没想好说辞,只将耳房的门从外锁住,打算晚些时候再同听雪解释。宋星然察觉此举,挑眉而笑:小妮子心思缜密,心眼颇多。清嘉并未注意宋星然的表情,方才匆匆换了一件外袍,襦裙却是湿透的,一经风吹,抖着牙关打了个冷战。偏偏宋星然就在此,也不好换衣梳洗。她幽怨地望向宋星然,他身上衣裳皆湿,原来干透的伤口便映出斑斑血痕来,但他面色却还好,不复方才青白模样。他倒从容。清嘉轻哼了声,随即打了几个喷嚏。宋星然侧目望去,清嘉正抱着手臂哆嗦,她浓长眉睫,瞳孔乌浓明亮,虽被冻得双唇泛白,却不显狼狈,竟然有通透脆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