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漆眸中噙着的温柔缱绻浓的化不开,除了温柔,他的目光中也难得多了几分偏执的情绪。而这些情绪尽落她的眼底。梵一的眉心舒展,眸中浮现温柔笑意,她忽然明白,自己许是真的猜错了。她的亦行,从来都是温温润润,理智从容,她总觉得他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人,不论碰到什么事,他都能将自己的情绪平复的很好。可是如今,却不同了呀。梵一笑着合上眼,去认真感受他带来的每一寸柔情蜜意。陈亦行也闭着眼,回想起方才在城外营地时的情景。当方佑之说让他把梵一让给他时,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冷静地回答他,就像刚刚梵一猜想的那样,这似乎才是他陈亦行会说出来的话。可是,并没有。他只觉得怒火丛生,回答的话也很简洁——“不可能。”连方佑之都被他的回答震的懵怔了几瞬,他却懒得理会,纵身上马便回来了。还谈什么?他想,若再不离开,他就控制不住自己要朝方佑之挥拳的冲动了。绵长的一吻结束,二人的眸色皆是水光盈盈。梵一将脑袋靠在陈亦行的肩上,心底仍旧有些担忧:“如今和谈无望,是不是意味着要打仗了?”倒不是怕陈亦行会输,只是一旦两国开战,遭殃的只会是无辜的黎民百姓。似乎看出她的心思,陈亦行温声答她:“开战,是最坏的打算。不到万不得已,必然不会走到这一步。”梵一点点头,将圈在他腰间的手拢了拢,稍稍安了心。翌日。两人一起去了御书房,可还未进门,便听见李毅在里头大发雷霆的声音。似乎是姜国派了使者,说是希望让温暄公主前往姜国和亲,两国结姻亲之好,再不起争端。“做梦!”李毅气得手抖,抬手掀翻了茶杯,“姜国区区一个小国,简直是痴心妄想!”底下的朝臣都不敢吱声,可也有一两个胆大的,抖着声音说道:“陛下,和亲确实是最好的办法,既不用开战,又能平息此事。”“哦?”李毅忽然冷笑,“行啊,横竖姜国要的是温暄公主,朕就是再封一个也不无可。徐大人,你的小女儿朕觉得甚是合适!”闻言,刚刚出声的徐大人身子颤抖,跪地叩头站在外头的梵一清楚的听见这些,神色诧异。先前李毅逼走陈亦行的事,一直让她耿耿于怀,而此时他护着她的声音,到底让她对李毅的感觉复杂起来。而陈亦行倒是神色自若地笑笑,牵着她朝里走听见内侍来禀,公主和掌印来了。一众大臣倒是自觉地退了出去。“亦行!”李毅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说道:“朕忍不了,这蛮夷小国,欺吾太甚!”毕竟是武将出身,李毅骨子里的血性抑不住,大有想亲征之意;只不过苦于如今身居高位,一举一动反倒不似从前在边关那般随性了。“陛下,此时开战,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利于大褚。”“那又如何?难道朕就眼睁睁地任他们欺辱。”李毅浓眉一挑,语气不善,“你刚刚没听见,他们要梵一去和亲!”李毅对陈亦行很是不解:你就这反应?!“陛下,有舍才有得。”“什么意思?”李毅冷下脸,“你想让梵一去和亲?”李毅的双眸都在冒火,若陈亦行敢说是,他就“自然不是。”陈亦行笑道:“臣只是想问陛下一句,可愿舍去一半国库,换得喘息之机?”“你的意思是?”李毅微怔,若有所思。“姜国向来贪得无厌,却没什么将帅之才,如今只不过是方佑之苦心几年挣得的局面罢了。若以利诱之,待其撤军,陛下再重整金芜城的城防,姜国便再无机会。等到朝局一稳,届时再发兵攻打姜国,自然能一举将姜国拿下。”陈亦行一席话,令李毅茅塞顿开。如今的一舍,换取将来百倍千倍的得到,值!只不过“既然你早有对策,昨夜又何必多此一举,去见那方佑之?”陈亦行没答话,只是漆眸沉的更深。他确有私心,心中总期盼着方佑之能回头国与国之间,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大褚半数国库为诱饵,姜国怎能不上当?方佑之在营地接到姜国如今掌权的四皇子退兵的指令时,脸上泛起冷笑——陈亦行,你能骗得过姜国那几个蠢物,却骗不了我。他苦心经营多年,在四皇子底下苟延残喘,不就是为了覆灭大褚吗?如今陈亦行单凭一个利字,便将姜国一众人都唬的团团转,这群蠢货殊不知自己大难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