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行站起身来,对她说道:“明天要赶路,早些休息。”然后便走了。到了半夜,梵一又陷入可怕的梦境中,梦中一片猩红她颤抖着醒来,周遭又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心中的恐惧更甚。她是个聪明人,心中敞亮。虽然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但是她很清楚,自己一定是得病了。思及此,她不禁哭泣出声。“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睡了么?”是陈亦行的声音。梵一发怵的心稳了些许,轻轻说了句还没有。然后她看到陈亦行推门走了进来,手上还拿了个小灯盏,坐到她的塌边。“上次在六儿家,你不是很喜欢白兔灯笼?六儿那手艺哪里好了,你瞧瞧这个小南瓜灯,怎么样?”梵一的注意力被南瓜灯吸引,真是顶精致的一盏小灯,小南瓜上还刻了个笑脸“大人,是您做的啊?”“那当然了,想学下次教你,现在赶紧睡觉。”陈亦行把南瓜灯挂在她的床榻边上,让这一室的漆黑多了些许光明。看着他挂好南瓜灯,梵一觉得自己好像魔怔了一般,伸手扯住他的衣角,呢喃道:“大人能不能再留一会儿?”逗趣日常完了,她犯戒了!话一出口,梵一便暗自咬舌。她在说什么?这是出家人该说的话么?她低垂着头,堪堪抽回了手“嘿。”陈亦行戏谑道:“这大半夜的,梵一小师父莫不是想占我便宜?”?又来了又来了!“您可赶紧走吧。”梵一红着脸,悔青了肠子,索性直挺挺的躺回塌上。陈亦行笑了笑,将她露在被褥外的手轻轻放好,随即走了出去梵一情绪复杂,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自小如平静湖面一般的心境仿佛一下子被丢进了好多石子,激的水面波光粼粼。看着床榻边上的小南瓜灯发出的微弱光芒,灯里的烛心温和又安心神,让她不知不觉合上双眼陈亦行在门外站了许久,没有听到屋内的人被噩梦惊醒的声音。方才他在那灯里点了无味的安神香,看来是起效果了。他走到台阶处坐了下来,抬头望天,月色清明,看来明日有个好天气。回想起方才那丫头拉住自己衣角的那刻,内心的巨大触动根本骗不了自己。很明显吧,连皇上和顾之渊都看的出来。他是动心了,确切来说,早就动心了。可那又怎么样?残缺之人,有什么资格去打破她的清欢人生。他自嘲地笑,待她的心病痊愈,再把国库失窃的案子查清。他们便可恢复到原来,如同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般,这样才好。次日,果然阳光明媚。不过已到初冬,即便阳光洒下,也抵不住寒意逼人。梵一由小曦搀扶着从马车里下来时,已到晌午时分。她看着面前的别院,与私宅的富丽堂皇不同,这儿显得低调许多,从大门口的布景来看,与一般的普通宅院别无二致。跟着陈亦行走进院内,梵一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这外观平平的别院,内里才是别有洞天。虽才初冬,可院内的红梅却已盛开,梅香扑鼻。再往里走,便能看见一个偌大的池塘她从小住在山上,看的最多的便是树树草草,很少看到湖或海,眼下看到池塘里五彩斑斓的鲤鱼,不由地睁大了杏眼。“从没见过这些?”陈亦行发现身后的人停下脚步,出神地望着池塘,便折返走到她身边。梵一点点头,显然对这别院的布置充满赞叹:“大人,这别院是您布置的?”“怎么,喜欢这里?”陈亦行低笑,话锋一转:“别人送的。”这话倒是不假,自他得势以来,往他眼前凑得不乏溜须拍马之人。有明晃晃送真金白银的,有挖空心思送珍稀玩意儿的,当然也有送肥田宅院的。他是贪官嘛,自然是来者不拒了。只是这些宅院,不似金银好用,平时就空置着,这下倒也算是派上用场了。梵一脚上有伤,只能缓步走。待两人走到膳厅外,饭菜香味扑面而来。梵一这几日都未正经用过膳,此时终于有了些饿的感觉。坐到膳桌前,梵一差点惊掉下巴。虽说普乐庵是大褚的皇家庵庙,可尼姑的膳食,大多是野菜素味。作为出家人,无欲无求,对膳食也没什么要求,能吃饱就行。可眼前的菜肴,却做的极为精致。清嫩的笋片和百合搭配在一起,赏心悦目;常见的土豆被蒸的熟透,捣成泥,上头还有鲜脆的青豆点缀;连最不起眼的卤水豆腐,都被雕刻了不同的形状,上头还铺了几颗枸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