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有心偏袒陈亦行,自然是不信这种没有实证的弹劾说辞。可这联名奏折,置之不理也不行。于是他想,这事要证实也不是难事,只要将那小尼姑带到宫中由太医一验便知。可他刚开口下令,陈亦行就站了出来,跪地认下了这罪状…这等逆天之行,触犯众怒,若不严惩,如何堵住悠悠众口?李砚没法子,只得黑着脸让殿上的众臣和内侍离去,单独留下陈亦行。无人知晓他们后面的谈话内容,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殿外侍候的小太监听见茶杯摔碎的声音,随后皇帝便下了口谕——司礼监掌印陈亦行,言行恣意乖张,罚其在含光殿面壁五日,停职一月,并罚俸一年,以儆效尤。此谕一出,满朝哗然。一众文武皆是不可置信,谁能想到深受皇帝宠信的陈亦行还有这么一天?不过伴君如伴虎,历朝历代,多少宠臣一招不慎,最后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看如今的情形,这陈亦行,应该是好日子到头了。“所以此事,已是满城皆知了?”管家叹了口气,无奈道:“是啊,现如今外面传得是沸沸扬扬,都说掌印大势已去。我虽严禁府内上下议论,可到底是管不住这悠悠众口呐!”闻言,梵一秀眉蹙起,自从陈亦行答应帮她彻查国库失窃案以来,就接二连三的不断出事,说明这案子背后的真凶一定是急不可耐地想除了他们。原本陈亦行大可不必蹚这浑水终归是自己连累了他。不过仔细想来,此事的起因在于有人拿她的伤大做文章。可知道她身上有伤的,除了管家和陈亦行外,恐怕就只有那位大夫和照顾她的丫鬟了。而这管家王容,顾之渊之前对陈亦行说过,他是亲自调查了王容身家背景后才带进府中的,所以不会是他。那剩下的那两人,会是谁将这消息传出去的?梵一稍稍整理了下思绪,对王容说道:“管家,请您去趟东厂,请顾大人务必来陈府一趟;另外,小曦的身家背景,您都清楚吗?”“姑娘放心,掌印特别交代过,伺候姑娘的人必须谨慎挑选。所以奴才特意调查过小曦的背景,绝无任何问题。”梵一点点头,嗯了声,王容便领命去东厂了。深知此事要紧,他办事倒也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匆匆赶回陈府梵一见王容一人踏进正厅,心中便有七分明了。“姑娘,顾大人他忙于要事,现在怕是不便过来”见王容支支吾吾,连眼睛都不敢直视自己。梵一更加确定,这顾大人哪里是忙于要事,只怕是恼她连累了陈亦行,不愿来见才是真的。“如此,那我过去见他吧。”王容连忙阻止,这梵一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等掌印回来,他也不用活了“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梵一拿出刚刚写的一封信,递给王容,“若陈大人回来怪罪,您将此信交给他,他绝不会为难您。”王容接过信,满眼震惊。眼前看着清清瘦瘦的姑娘,却能看透他心中所想,并为他留好退路难怪掌印会对她另眼相待。“既然如此,奴才也不拦您了。大武小武,你们跟着保护好姑娘。”门外的两个番役得令后跟着梵一出了门。东厂。顾之渊满脸怒意,盯着手上的书函,那是弹劾他大哥的大臣名单他紧紧握拳,这纸都被捏的发皱。这时,外头进来一个番役,禀告说陈府那个叫梵一的小尼姑在外面求见。呵,她还敢来。自打她到大哥身边后,就连累大哥受伤,现在还因她遭到圣上惩罚“不见!打发她走。”得到顾之渊不愿见她的回复后,梵一犯了难。本想着请顾大人一起去那家善仁堂查一查那位女大夫,这样万一撞到幕后指使之人,也好让东厂的人将其一网打尽。可如今,顾之渊对她成见如此深,看来她得自己去这一趟了。善仁堂,此时却是大门紧闭。梵一敲了敲门,无人应声。不过这门却并未上锁,只轻轻敲便开了。这甚是奇怪!她留了个心眼,“小武,你在门外候着,若我们一盏茶后还未出来,你便速速回陈府向王管家报信。”说罢,便推门进去。医馆很大,里面却是空无一人。梵一向医馆后院方向走去,可刚一踏入后院,屋顶上便飞下一群人,将她和大武围了起来!梵一定睛一瞧,心如捣蒜——这群人清一色身着黑色蟒袍,腰间别着绣春刀,可不就是锦衣卫么?为首的那个锦衣卫颧骨高耸,右脸有道明显的疤痕,双眼泛着凶光,朝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在下锦衣卫千户徐秉乾,梵一姑娘,幸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