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乌灵见着东川众修士群情激愤地将阙无真人团团围住,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手段虽说不算太光明,但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已经十分不易了。当然,若是要在此时便让人族与魔族直接握手言和,自然是有些痴心妄想。积怨已深,即便现在发现二族只见确实有误会存在,也不可能在一时半刻间化解。当年她曾说过,用百年,用千年,即便穷尽一生的时间,也要将这歪理扳过来。现在既然她已经开了这个头,便也有了日后徐徐图之的机会。至于日后能否将二族的功法合并,找出真正的登天之途,暂时还不在她考虑范围内。难道为了所谓的全界安稳便要让魔域继续蒙受不白之冤吗?不,若是这般那便不是她了。拼尽全力从绝境之中谋得一条生路,想前人所不敢想,做前人所未能事,这才是她的本性所在。为魔族正名,她从未放弃,登天之途与全界安稳,她也不信不会没有一条两全之法。元乌灵突然有些怔忡,突然发觉自己这一条道走到黑的性子,倒是和薛礿越来越像了。她抬手勾住了一旁的男俢,冲着他娇俏地笑开,“薛礿,今日是我的生辰,你可有什么礼物给我?”薛礿那一张寒玉般的面孔竟骤然浮现出了几丝红晕,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工整的纸签,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她。元乌灵伸手接过,还未打开便面露不解,“这是什么?”这厮不会懈怠到这种程度,随便给她张小纸片儿就当贺礼了吧。“是我的,”薛礿看着她一字一顿道,“生辰八字。”对于修士而言,真正的生辰八字一向不会透露旁人知晓,若有些心怀不轨之人将八字拿了去,说不准便会用些旁门左道抢了自己的运道。但修士之间也有一种交换生辰八字的情况。便是二人结为道侣之时。元乌灵踮脚凑到薛礿耳侧,轻轻报出了自己出生的时辰。——万般皆是身外物,愿以吾身伴君行。从今愁云抑朗月,有卿在侧赴余生。番外“大师兄,您看这儿成吗?”被唤作大师兄的青年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眉骨高耸生得优越无比,一双凤眸深嵌于下,明明是俊朗英挺的眉眼,却因着那淡漠的眸光透露出一股冷峭疏离之意。越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便见两片薄唇微抿,他略扫了扫一旁的师弟,淡淡道:“可。”那师弟长着一张圆圆娃娃脸,似是见惯了他这张冷脸般,半点儿也不见气馁,回头唤着师弟师侄们就地歇下后,自顾自地同他聊了起来,“哎,师兄,你说说刚才那魔女当真是蠢的可以,用那么拙劣的套路就想糊弄咱们,他们魔族都不长脑子的吗?”那位大师兄并未接话,只垂眸淡淡“嗯”了声。薛礿此次下山历练,是因着自己迟迟未能结婴缘故,方才离开宗门寻找机缘,故而一切都是为了寻找结婴的契机,碰到什么人倒是其次。刚才突然闯出的那名魔族女子,虽说用了法宝遮掩,但仍旧一身魔气外露,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魔修,并不是什么值得他挂心的大事。他就地盘坐下来,五心向天,正准备运转灵气入定之时,却突然发觉有一道神识似是在自己身侧逡巡。他能感受到那神识的主人应当比他的修为更高些,便也并未轻举妄动。那神识先是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不多时又绕着自己转了一周,再度来到自己身前。虽说在被人窥视,但奇怪的是,他却并未感受到威胁的意味。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正是荔山脚下,此地处东川与西荒原交界之处,人妖魔三族混杂,故而一时也无法判定这神识的主人究竟是敌是友。还未等他想好应对之法,那神识又不知为何被抽回,周身的灵气再度陷入一片平静。不知怎的,他竟莫名生出一丝失落,随即微不可闻地轻哂了声,估计是哪位闲来无事路过的散修吧。可心中话音刚落,一阵无名妖风顿起,将那荔山之中的浓雾刮向他们所在之处。那浓雾不知被施了何等咒术,竟就此将他与众师弟师侄隔绝开来,耳边只听得风声猎猎,却不闻半点儿人声。薛礿握紧手中的佩剑缓缓起身,周身气度丝毫未减,然则紧绷的下颌却多少透露出一丝不安。不对,这风应当不是凭空而起,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他以灵力护体,仔细感受着周围的灵气波动,只是这白雾确实蹊跷,自己的灵识竟无法穿透半分。紧接着,脚下所踏之处传来一阵微微的震动,像是某种沉重的妖兽正向他的方向直直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