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喜欢狗了?"他一脸茫然,然后摇头,"狗太贫了。"
话里的意思,可能只有我们俩明白,看着他偷笑的样子,我都想一把把他扑倒在地,我得先狂吻他一顿,直到他上不来气儿,到时候再问他喜欢什么,就不信他还不承认。不过后来我又一想,这不相当于我强逼着别人承认我是狗吗?我真是自甘堕落。
那天,送走了小九和林强,我再给汤小燕做好了饭之后就和周小川出去吃了。我们去了离家挺远的一家小餐厅,很小,但是通宵营业的拉面店。
我们要了牛肉面,然后就坐在那儿等着,等着等着,周小川挺突然的冲我来了一句:"你还记得你上大学,放第一个寒假时候的事吗?"
"啊?"我有点茫然。
"就是我半夜去火车站接你,还想得起来吗?"那双眼睛一闪一闪的,好像在期待什么。
"这哪儿能忘啊。"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掰开一次性木筷子,我轻轻将两支筷子摩擦,蹭掉上面细小的毛刺,"咱俩还去吃芝麻酱面了呢。"
"嗯。"好像松了口气的语调,"这一转眼都这么些年了。"
"有八年了吧?"我在心里算着年数,"那时候刚二十,现在都奔三十了。"
"觉着自己老了吧?"周小川轻轻笑,"也不年轻了,都当爹了。"
"嗯。"我有点无言以对,半天,才问了一句,"对了,刚小九问你什么了没有?"
"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哦啊,对,他问我你儿子名字是怎么来的。"
"你跟他说了?"我笑着问。
"我有什么可说的?你儿子名字怎么来的我哪儿知道。"他单手托腮,一幅漠不关心。
"你真傻假傻?光分析字面意思也能看出来吧?爱慕的慕,周小川的川,小九都听出来了你愣能琢磨不过味儿来?"
我这一大串话说得有点急,我怕他是真没明白我给儿子取这个名字的用意,周小川听完,笑到肩膀直摇。
"那你儿子真可怜,要带着外人的名字过一生了。"
"不是外人。"我立即否定,"是内人。"
当时周小川脸一下子红透了,他愣了半天之后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然后说了句:"贫死你算了!"
我挺高兴,一是我顺利传达了我对他的意思,二是我的这个意思他收到了,只是在接受的时候稍微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
"哎,想什么呢?烟快烫手了啊。"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我的回忆,是小九。
"别犯愣了,准备上场。"周小川扣好衣服的最后一个扣子,朝刚还在浮想联翩的我打了个响指。
"哦。"应了一声之后,我跟在他们仨后头出了化妆间。
从后台上前台,一道刺眼的光打在我们脸上,我眯起眼避开光源,然后走到桌子旁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我和周小川是挨着坐的,可能真是注定的,每次上这种访谈节目,我就会和周小川挨着坐,自由就座的自然不用说,被事先安排好的居然也如此,这让我挺飘飘然。
主持人的开场白过后是周围观众挺热烈的掌声,我爱听这个,前者给我感觉太假,那些傻了吧唧的陈词滥调我都能比他们说得好。
访谈节目,前面总是平淡无聊的,大约十几分钟之后才会渐入佳境,这是的问题会稍稍上一点档次,就比如关于我的"喜得贵子"。
"他从一开始就老念叨着是个儿子,结果还真就是儿子。"小九指着我说。
"对对,裴哥特喜欢儿子,还早早就把孩子名字给取好了。"林强也跟着附和。
观众群众有议论声和笑声,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就让周小川先抢去了话筒。
"建军不是重男轻女,主要是因为先起了名就是男孩儿的,女孩名一直没决定好,这才盼着儿子。"
台下的笑声更明显了,我心话说行,你们仨就拿我开涮吧,等我回头整你们的。
"其实我个人认为男孩好养才盼儿子的,明儿将来让他学弹贝斯。"我终于开口,同时瞅了一眼周小川。
我话里有话,很快便被追问为什么不学吉他而要学贝斯,我说因为我儿子就叫"慕川"哪,仰慕的慕,周小川的川,这么仰慕他,当然得学贝斯了。
话音落下,周小川的脸刷就红了,他一时间有点语塞,旁边那两个家伙也傻愣愣的看着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我挺来劲,接着说刚才是跟大伙开玩笑来着,"慕川"的本意是依恋母亲河,又说我从小就把护城河当母亲河,最后还讲了小时候这么写作文结果把老师气的够呛的故事。
我果然是应付这种节目的天才,随机应变能力好让我在手拿话筒时游刃有余,周小川说我应该去学相声,出师之后可以自成流派,就叫"裴派相声",我说晚了,人家真学相声的都从几岁就开始,我这都七老八十了还怎么学呀。周小川说你就别谦虚了,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我说哪儿啊哪儿啊,我压根儿就不谦虚,我一直骄傲着呢。
那次的访谈节目挺热闹,把"慕川"二字究竟该作何解释的问题混过去之后,紧接着就是各自宠物的话题,小九先拿起话筒,开口就说强子是他宠物,我说不对,强子是你牲口,做牛做马毫无怨言,你在后头攥着一小皮鞭儿,嘴里唱着马儿哎你快些跑来快些跑,强子就撒着欢儿的往前冲了,小九说没错没错,绝对千里马,日行千里也走八百,我紧跟着起哄,说我们几个在一块儿就经常玩儿骑马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