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等我老了,再给不曾经历过这些的年轻人讲述这些的时候,一定是带着幼稚的骄傲和荣耀的。
而就在九九年那一年,我最骄傲最荣耀的,是跨年演唱会。
全国巡演。
从北京出发,辗转七八个大城市,终点是上海,从九九年年底,到两千年二月,这场演唱会,让我亢奋,让我疲惫,让我终生铭记。
出发前,我跟家里说,一有空,立刻打电话。
出发后,我确实是这么做到了,可却多了个总在我耳边儿给我捣乱的裴建军。
“我跟我爸妈说话呢,你躲开。”推了他一把,我看着那嬉皮笑脸的混球总算乖乖躲到一边去了,才松了口气。
“川儿,建军这一出来,儿子就又得他姐带着了吧?”我妈问。
“啊,肯定的。”
“唉,他还不和家里说话啊?”
“……没办法,这事儿……我插不上嘴。”
“你们俩还能有什么事儿插不上嘴的,我看你就是懒得管懒得劝。”
“没有啊,我是真没法儿说,而且,他也不让我说啊。”别扭的辩解着,我扭过头去躲开那家伙试探的眼光。
“你呀……你从挂着屁帘儿的时候就老追着人家建军满世界跑,到现在了还是。人家都当爹了你还老上他家里头赖着,早晚建军得烦了你。”我妈哼了我一声。
“他敢。”我也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笑。
“真是……川儿,你干嘛老跟人家腻歪着啊,人家有人家的私事儿……”
“妈,您就甭操心了。”总是纠缠在这一个问题让显然让我越来越紧张了,干脆低声嘟囔着表示不满,我终于还是掺杂着实情的撒了个谎,“从他那儿上排练室近多了,我这不是图个方便嘛。再说,您也说了,打小儿的交情,这么些年了,谁还有什么私事儿值得瞒呐。得了,先甭说我,您先问问我爸,有没有什么特产想让我多带回去点儿的。”
那天,我终于胡乱的把话题给引到别处去了。
其实,当时当刻,我在粉饰自己非要在嚼子那儿赖着的理由时,原本还想补充一句“更何况,我又不跟他睡一块儿”的。
可到最后,这话,我也没敢说出口,因为我怕一旦说了,我的脸上会红到发烫,我的口吻,也都会因为这个世纪末弥天大谎而奇怪无比,泄露了所有秘密的……
一九九九,在巡回演唱会当中,就那么过去了。
可在新旧交替的当口,我们还有多少未曾实现的,多少已成泡影的,奔忙之中,似乎谁都未曾仔细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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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两千年,就那么无声无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