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呗。”
“到底哪个。”
“就是那~~个~~啊。我说周小川同志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成嘛。”轻轻用手在我肋侧捅了两下,他在我抬手要打他爪子时候迅速躲开,而后坏乐,“强子看九儿那眼神儿,跟九儿说话那磕巴,据我所知大老爷们儿不谈恋爱不这样儿,真的,哎,你别乐啊~~~”
“我看你就是闲的。”我给他下定义,然后翻身背对着他,“我怎么没看你对我磕巴啊。”
“咱俩都老夫老妻了还磕巴个鸟儿啊。”特坦然的说着,他贴着我,用手掌在我肩膀缓缓摩挲,制造出有点痒,有点热,也格外舒服的触感。
晚春的夜里,足够安静,足够温暖。
我和嚼子,在一张床上,用他所谓的老夫老妻的姿态,和我所谓情窦初开的心态,做着悖世俗,乱常理的事。
我害怕过,担忧过,却从来不曾迟疑,也没有想过给自己找退路,我想,我大约早就没有退路可走了。
那年,我们刚刚有了一点起色,刚刚有了一点名气,刚刚被一少部分民众知道,接受。我曾想,也许我无法记住每一次演出的成败,却不会忘记每一次触动琴弦时候的心神荡漾。
太快乐了。
好像只要弹起来,唱起来,我就能忘了一切不愉快,忘了所有烦闷,心里,是我自己的乐章,耳边,是近在咫尺,和我站在同一个舞台上,那把吉他释放出来的鸣响。
那个弹吉他时候会人来疯的耍宝,会冲我挤眉弄眼,会挑着嘴角笑得那么怪异那么流氓的裴建军,在灯光掩映下,好像已经成了另一个人,又好像,还是当年躺在洋灰地上,冲我眨么着小眼睛的小屁孩。
这种错觉只是一瞬间,瞬间之后,他还是他,用确实足够帅的姿态抱着吉他,熟练的,和我一样满是激情的弹奏着,帮我用音符扛起这座桥,胆敢抛舍掉一切世间最弥足珍贵的东西也要跟着我跑的男人。
我又怎么能不“收容”他?
应该说,我从心里最深处的某个地方,不仅是觉得非收容他不可,甚至连放开手让他自由飞翔片刻,都舍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挂大扁儿】就是脑袋尖尖的那种绿蚱蜢。
14
14、
1993——来不及后悔
“桥”在成熟起来之前的那段日子,是我们最辛苦的。黑白颠倒的忙乐队演出,还要打工兼职贴补日常开销。嚼子曾经唠叨过,也就是那时候年轻,全仰仗着年轻,累一贼死,睡一觉也就缓过来了。
我赞同他的观点。
在商务会馆打工的那段日子,我人生中第二次知道了什么叫累。
和玩儿乐队不一样,不是那种欢乐的累。
在客房服务部的时候,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收床单,和一帮中年妇女一块儿推着清洁车走遍每一条楼道。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不是男人该做的活儿,我觉得她们做的不是女人该做的。在餐饮部的时候,洗盘子,擦桌子,倒垃圾,我是最下层的“劳动人民”,我什么活儿都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