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不太懂他的意思,“你什么意思?”阎罗只摇摇头,不说话。小谢见他不答,只好换了个问题,“那司乐上仙在天道大人身边侍候了几千年,很得天道大人的宠爱。如今束台上神出手伤了他,天道大人真的不会降下惩罚吗?”“宠爱?”阎罗轻笑一声,“借着那位大人的势,得了别人三分高看,就叫宠爱了?你怕是没有见过万年前的束台上神。”阎罗看向束台离去的方向,“他所做之事,皆由己心,所念之事,都能如愿。漫长的岁月里,竟不曾经历过背叛,遗憾,求不得,怨憎会······天道对万物众生一视同仁,唯独对他是偏爱的。”“可是······”小谢欲言又止,自一万三千年前束台被打落樊渊,那些从前没有吃过的苦,怕是一样不剩都尝遍了。作者有话说:失恋使人成长束台溜达到了忘川旁边,千里忘川一眼望不到边,这道河自盘古开天便存在,忘川的尽头是幽冥。传说神羽化之后就会去那里,不过这也就是个传说了。神族出事那会儿,他闯过幽冥,里面什么都没有,混沌一片。那时候他才知道,神的死亡是真的死亡,没有转世,也没有来生。“束台上神?”忽然有一道女声,犹疑的叫了他一声。束台回头,看见一身黑衣满头银发的女子。“你是孟婆?”孟婆笑了:“方才我便觉得气息有些熟悉,没想到真的是您。”束台看着孟婆的满头银发,道:“你老了很多。”孟婆抚了抚自己的头发,笑笑:“一万三千年了,老一些也是应该的。”她看着束台,目光温和:“我在奈河桥上等了您很多年。”束台沉默良久,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抱歉,我没有办法叫他活过来。”孟婆几番张口,终究没有说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孟婆在没有成为孟婆之前,是个凡人。她有一个很喜欢的人,那人叫长乘,后来长乘也死于那场骗局。长乘也是个不大爱出风头的神,他住的地方离蓬莱很近,与束台和西王母相识。他无所谓生死,只是觉得做神太寂寞了,或许做仙会好一些。他在凡间认识了一个姑娘,却不知道这个姑娘是他的情劫,他为此神魂消散天地间,而姑娘则在他死后于奈何桥上守了许多年。那时候姑娘还不知道,他是没有来世的。束台对孟婆心怀歉意,长乘的死讯是由他告知孟婆的。他闯幽冥,孟婆也帮了他的忙。当初束台上天的时候是觉得有办法叫死去的神活过来的,结果形势比他想的严峻的多。后来发生了许多事,都是瞬息万变,再之后他就进了樊渊,也忘记了告诉姑娘叫她别等了。束台看着孟婆的满头银发,忽然发现一万三千年不止是困住了他自己。这一万三千年里,孟婆在等长乘,西王母和族人想尽办法让他出来,天庭生怕他跑出来。神也好,仙也好,樊渊之中困住的是束台,樊渊之外他们一起陪束台煎熬。那天道呢?束台想,他也被困着吗?“其实这些年,我一直觉得他就在我身边。”孟婆笑了笑,拜别束台,缓步踏上奈何桥。束台看着她的身影,默然无话。这时候小谢走过来,“上神,怎么了?”束台摇了摇头,面色郁郁,“我不大喜欢这里,咱们回吧。”天道住在天外天,乃是一处化外之地。因为靠近天庭,所以天外天沿袭了天庭一贯的风格,放眼望去,满目都是洁白。天道在一处水潭便休息,岸边开着许多白色的花儿,绵软轻薄的如同云纱一样。玉帝带来的那些人停在天外天的外围,他一个人,带着重伤的卞乐来见天道。“大人。”玉帝拱手而立。九殷坐在水潭边,他在下棋,但棋子都是透明的琉璃,只有天元位是一枚黑子。“何事?”玉帝便道:“卞乐奉命去地府调用生死薄,却不曾想遇见了束台,将卞乐打至重伤,敢问大人,此事该如何处理。”九殷偏了偏头,看向玉帝,玉帝身旁跪着面色苍白的卞乐。他虽然清醒着,但却像个破碎的布袋子,装不住一点灵力。九殷冲着卞乐招了招手,卞乐膝行几步,到九殷身边。他依旧看不清九殷的脸,只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卞乐眼里立刻沁出了泪水,脉脉的看着九殷。九殷收回了手,道:“可惜。”卞乐僵了一僵,玉帝试探着问道:“那·····”九殷放下一颗棋子,“卞乐命中该有此劫,也是没法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