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小姐您瞧瞧,还算可以住吗?”“很好,我很喜欢,谢谢。”纳兰珏坐着轮椅看了一圈,感觉自己进了桃花源似的,看什么都觉得隔了层纱,不真切。这个西宁郡主很有钱的样子。“喜欢就好。”兰沁禾招了莲儿过来,“纳兰小姐在医馆闷了一天了,现在日头不辣,你推她去园子里玩一会儿,仔细风口,别找了凉。”“诶奴婢知道了。”莲儿握住了轮椅的握把,冲纳兰珏甜甜一笑,“纳兰小姐,咱们走吧。”那边纳兰珏被接近了西宁郡主府,这边纳兰夫人严氏被请进了兰府。到这里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她忐忑不安地坐着,自从昨日接到光禄寺卿的帖子,她就心里直突突。光禄寺卿,兰家的三小姐兰沁酥是出了名的刁钻,她上有皇上宠爱,下有西宁郡主的庇护,中间还有万阁老和兰将军,做起什么来都无法无天,跟个疯子似的,看谁不爽就从谁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三小姐的院子是兰府里最大的一处院子,原本是分开的两处,她十五岁的时候,让人打通了隔壁姐姐那的围墙,把二小姐的院子也给并了过来。平时兰沁禾不在府里,这偌大的院子就她一个主子,两边的丫鬟小厮都听她调遣。严氏坐在小厅里,一个时辰下来,起码有二十个丫鬟在进进出出,脚步匆忙却有条不紊,各个穿得跟大家小姐似的,还有几个身上甚至着了丝绸。“那个,劳驾……”她等久了,忍不住想问问。可谁想刚问了一句,就挨了训斥。“放肆,三小姐也是你能叫的?”那丫鬟瞪了她一眼,“你身无诰命,得唤我们主子光禄勋大人。”严氏没想到一个小丫鬟有这么大的架势,被呵斥了一通后,心中又慌又恼,却又奈何人不得。这时,内门的珠帘被掀开,响起了一串叮咚清脆的声音。就见从里屋走出一女子来,狐眼朱唇,十指染红,身穿金罗蹙鸾华服,臂间挽了条较短的镜花绫披帛,梳了个盛气凌人的双刀髻,上面的发饰晶莹闪烁,让人看了就忍不住低头。她从里屋出来,走路时腰肢微晃,每一步都走得摇曳生姿,配着那丰满妙曼的身段,难怪传言兰沁酥常常在内宫一待就是三两天。女子坐上了贵妃榻,手肘撑着右侧的方枕,手支着脸,放浪形骸,没有一点点见客人的尊重,跟自己一个人在屋休息似的。她见了严氏就笑,“好个无礼的奴才,见到纳兰夫人在这儿,连碗茶也不倒,倒对着客人教训起来了。”那丫鬟欠了欠身,下去拿茶了,徒留严氏尴尬地跪下行礼,“妾身见过光禄勋大人。”她总觉的刚才那话是兰沁酥对她说的。“真是不好意思,你远来一趟,还让你等久了,实在是衙门里事情忙,我也是没有办法。”兰沁酥睨着跪在脚下的严氏,“行了,别跪了,纳兰将军在外劳苦功高的,我怎么好叫你多跪呢。”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严氏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坐了回去,仔细陪着兰沁酥说话,“光禄勋大人说笑了,妾身跪您是应该的。”“呦,可别介,”兰沁酥勾了勾嘴角,将划下的披帛提了提,“赶明儿还得我跪您呢,哪敢让您跪我?”严氏吃了一惊,“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啊?”兰沁酥挑着眉,似笑非笑地望了她许久,半晌,抬起了自己左手,手上带着一枚龙眼大的红宝石戒指。“怎么着,您儿子都接了我的定情信物了,我这个做儿媳的,难道不该跪跪您?”严氏一看,当场软了膝盖,噗通就给兰沁酥跪下了。“大人恕罪,是犬子不懂事,胡闹着玩的,妾身明日、不、今日就让他给您还过来!”她一边磕头一边心里叫苦连天,那小子说什么是西宁郡主的信物,怎么成了兰沁酥的东西?这可怎么得了,她哪敢让儿子嫁到兰沁酥的院子里,且不说兰沁酥是个厉害的主儿,就说她院里已经有了五个侍君,小杰嫁过来指定要被脱层皮。有些高枝要攀,有些人他们是万万不敢沾惹的。兰沁酥就是严氏不敢沾惹的一根枝。“瞧瞧,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兰沁酥嗤笑一声,俯下身来贴近了严氏,“我的东西送出去了,你的宝贝儿子也接了,你情我愿一对儿的事儿,哪能说改就改?锦衣卫的日报都传到圣上耳朵里去了,现在你说退了就退了,要不然咱们去趟大理寺,看看这事儿该怎么评理?”女子靠近,身上那抹压抑的冷香直钻人心,逼得严氏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差点就想一翻白眼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