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呢,她只问我要一块肉,原来是吃我过敏。”李雨升点着头,顺嘴一秃噜,他说话说得明明语速很快,鹿明烛却立刻警觉起来:“女魃要了你的肉?”
“呃……”李雨升抠了抠自己的脸,思考了短短的三秒钟,伸手拉住了鹿明烛的胳膊:“小美人儿,我和你说实话,但是你别生气啊,也不是平白无故……”
“女魃要了你的肉!?”
——得,已经生气了。
李雨升心里叹气,又觉得鹿明烛这幅声音陡然拔高、表情立刻收敛起来的样子可爱得让人想捏一把脸,反复告诫自己严肃一点、绝对不能笑着插科打诨,握紧了鹿明烛的手臂,切切道:“那时候你不是看着快死了么,我走投无路总算遇见她这么个知道根底的,她说给她一块肉就有办法救你,也没给多少,就……就指甲盖大那么一小点。”
李雨升大肉化小,还伸出另外一只手来掐着指间比划了一下,亟亟解释:“女魃说要多了她也消化不了,哦对了还挺体贴的,不知道哪儿给我弄了点麻药绷带什么的,一点儿都没疼,也没流血。”
鹿明烛板着脸,有好一阵没说话,李雨升也顾不上可爱不可爱之类,心里终于开始没底,试探着唤了一声:“鹿明烛?”
“解见鸦渡劫结束,她身为魃白得不少功力,身体本该不太舒服,要走你的肉是为了压制体内的阴气煞气,现在应该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如今没什么人能压制她,恐怕马上她就要去制造旱灾。”鹿明烛沉着声音说着,李雨升听得心惊肉跳,皱眉道:“这事儿我可不知道啊,我靠,这要是她真去作乱了,岂不是还有我一分罪过了!”
“和你没关系,是她的问题。”鹿明烛飞快地回了李雨升一句,沉吟片晌,继续说道:“或者她已经有了关于扶应行踪的猜测,是着急打算自己去报仇的。”
“报仇?他俩还有仇?”
“渡劫当天扶应差点害死女魃,还不算有仇吗?”
鹿明烛心气有点儿不顺,说话带着呛口,李雨升却跟着点头,一锤手心咬牙骂道:“他奶奶的,有道理,这么吝起来老子和扶应仇也大着呢!比女魃可大多了!这也就是我弄不过他,不然高低套上麻袋拿钢管揍他一顿。”
鹿明烛脸色没因为李雨升说丧气的大话而改变,还是板着脸,嘴角平直向下,李雨升偷眼看着他的神色,叹着气把鹿明烛圈在怀里,哄道:“肉都给她吃完了,也吐不出来了,吐出来也不能安回我身上了,犯不上啊,小美人儿,咱犯不上。别生气了,刚才不还是挺好的呢。笑一个?笑一个咱们明天去看房子了。我和你说啊,中介那边肯定也有不少损失正焦头烂额呢,咱们这叫小人行径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知不知道?走啊,跟哥一起去当大恶人。”
“……你那个中介手里的房子,都不见得干净,来娣的事情不说,之前烧死过那么多人,肯定都见过新闻报道的,他也敢拿出来卖。”
鹿明烛嘟嘟囔囔地说着,李雨升见他态度有点软化的意思了,连忙接口道:“所以你得好好陪我去看看,别让我再被坑了,要是还给我什么煞气重的破房子,咱当场就和他翻脸。行不行?好媳妇儿,你说行不行?”
李雨升一边说着,一边抱着鹿明烛的身子晃起来,低头去亲鹿明烛的脖子。鹿明烛被他蹭得发痒,推搡着李雨升的脑袋,心情总算是好起来一些。
李雨升搂着鹿明烛闹了一阵,看鹿明烛总算恢复了,两人一起收拾铺盖,李雨升想了想,对鹿明烛道:“有个事儿得和你说说,我本来过来桁市吧,就是看这儿房价便宜,或许日后适合养老,买个房子落着,这边普通的工作工资实在不高,我试睡的活儿呢也少,如今这幅样子肯定更是没戏了。原来的计划就是歇一个月就去大省市继续干活的,现在都有小半年了……我不知道你过阵子等这些都消停了打算怎么安排,那个,我恐怕不能留这儿。”
“我知道。”鹿明烛看也没看李雨升,表情倒是十分平淡,手上的动作却重复着乱起来几分,状若无意地答:“不是都在一块儿了吗,你去哪我和你走。”
“我草,真的!?”李雨升原本是想千方百计诓着鹿明烛跟自己走的,压根没指望鹿明烛能答应得这么爽快,甚至还多少有些主动的意思,瞪着眼睛看鹿明烛神色平稳地点头,忍不住一把把鹿明烛抱过来一顿乱亲。
“我的乖乖,我的宝贝儿,我可太稀罕你了,太稀罕你了。”李雨升笑着,抱着鹿明烛不撒手,来回拍着鹿明烛的背,就差想把鹿明烛举起来到处晃上一圈儿。
鹿明烛也抱着李雨升,倒是安安静静的,没有李雨升那么吵闹,他轻轻动了动唇,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回应道:“真好。”
就如李雨升自己猜测的,去找中介换房的事情相当不顺利,门店里挤着好多房子出了问题来维权的吵闹的人,期间甚至有好几个打成一团的,李雨升心里想着闹成这样、这中介公司竟然没有干脆关门跑路,也是一条好汉。
许是因为之前见面有警方干涉,再加上李雨升本就生得人高马大压人一头,中介对他的态度倒是依旧很不错,只不过笑脸变得勉强,点头哈腰之余都是愁眉苦脸,张口闭口的:“我们现在的情况您也看到了……”
环境里本来就一片七吵烂嚷,李雨升被他说得更是心烦,几次三番聊到一半要转头去看乖乖站在门边等候的鹿明烛降火,最后干脆搬出警察来压人,逼得中介不得不指派了一个业务员去,把李雨升引去了里面的小会议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