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他一人掌控。爱和恨从来都不是两面,纠缠在一个人身上时,他会做出什么都不奇怪。苏沫有没有答应那个男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再有同样的人做同样的事。周千乘拿到那封情书,将它贴出去,逼那个男生退学,然后冷眼看苏沫陷入困境。蒋林那几个人是惯会看人脸色行事的。蒋家原本就巴着周家,眼下有替周千乘出气的机会,自然无需多说,一个暗示就够了。苏沫一开始会寻求周千乘帮助,这个没办法,苏沫这么多年习惯了依赖他,对周千乘的肌肉记忆和情感本能大过理智。周千乘说不清是自己是什么心态,像个偷窥狂一样躲在暗处,看着苏沫任人欺凌。那些人打在苏沫脸上的巴掌,踹在他肚子上的脚,苏沫身上的伤,脸上的眼泪,都分毫不差扎在周千乘同样的位置。躲在暗处的周千乘,放任不管的周千乘,身体里一边痛着一边恨着。他不知道痛是为了什么,但却清楚恨来自哪里。他身体里仿佛住了一个怪物,疯了一样撕扯着他的心脏,想要冲出来毁灭一切,又想要擦一擦那个小孩儿的眼泪。因为那眼泪太烫了。他第一次见苏沫吐血,是在那个逼仄的卫生间里,蒋林踹了苏沫几脚,不知道怎么就有一片红汹涌着跑出来。躲在暗处的周千乘瞳孔骤缩,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踹开了卫生间的门。巨大声响引起刚上完体育课穿过走廊的那群初中部学生的关注,其中走在人群最后面的是周逸。周千乘站在门后,看周逸冲过去扶起苏沫,看苏沫微微睁开的眼睛里毫无神采。门上的雾面玻璃白茫茫的,映着周千乘同样颜色的脸。后来他又亲眼看着苏沫被那帮人锁在天台上,那天很冷,他冷静地计算着苏沫没穿外套又惊又怕的情况下能撑多久。他感觉只过了一小会儿,就有点受不了,因为方才的砸门和哭叫都消失了。他脑子无法控制地跳出很多个不好的画面,其中苏沫浑身是血跌落楼下的样子太真实,让他全身都在发抖。他砸开门,将苏沫抱起来往楼下跑,还不忘把校服带上,送到校医那里确定人没事才离开。周千乘似乎对苏沫也有着同样的肌肉记忆,总是下意识来找他。就像现在,站在这间逼仄的小房间里,他却得到短暂的心安。可苏沫好像对他完全丧失了信任,哪怕是给他包扎,给他拿退烧药,也依然警惕着、戒备着。这些认知让周千乘无法分辨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又开始口不择言。“这屋里没人,我要是想弄死你,或者干点别的,没人知道,也没人救你。”苏沫后背贴着墙,紧紧抿着唇,眼泪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怎么看都十足可怜。周千乘觉得全身更烫了,退烧药灌下去一点用没有,他全身蒸腾着一种可怕的热度,想要和面前的人一起烧成灰烬。苏沫说“会吧”,然后愣愣地看着周千乘。他又黑又圆的眼角微微耷拉着,瞳仁蒙了一层水汽,眼神发直,然后喃喃开口。“那你能看在……让他们别再……”这些话像是对眼前人说的,也像自言自语。“看在什么?看在今晚你给我包扎的份上?让他们别再欺负你?苏沫,你打的这个主意,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周千乘打断苏沫的话,一口气三连问,然后又把答案不留情面堵死。我没有,没有。苏沫心中响起尖锐喊叫,想说看在我们从小到大的情谊上,看在我曾经那么那么喜欢你的份上,看在我真的很害怕去学校的心结上,求求你,能不能别再让他们这样了。
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事到如今,他都无法看着周千乘受伤不管,可周千乘却不肯看他的眼泪和痛苦。他只好顺着周千乘的话,低声反问道:“可以吗?”周千乘冷冷看着人没有回答,他环顾四周,突然抬手去拿书架上的盒子——是之前苏沫放在画室里的盒子,里面藏着很多秘密,至少在周千乘看来,是当时的苏沫不愿意跟他分享的秘密。苏沫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便冲过来挡在书架跟前,同时双手用力去推周千乘。他的声音撕裂而尖利:“你别看!”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激动,周千乘手臂僵在半空,他脸色很难看,苏沫过激的反应让他心里闪过一丝不适。他的手已经够到盒子边缘,拿下来轻而易举,可某一刻脑海里跳出一个声音,让他住手,让他给苏沫留一点空气吧。周千乘把手放下,看着慌乱成一团的苏沫,冷静地下达着指令。“苏沫,我要看你表现。你以后在学校里不能和任何人说话,也不能和任何人走得近,吃饭、上厕所、上课,都只能一个人。你做到了,我会看心情,决定是否让你好好读完文华。”苏沫眼泪已经滚下来,他扶着书架一侧,紧抿着唇看周千乘,眼底涌现出少见的恨意。周千乘避开他视线,临走前撂下一句:“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轻易提要求。”【作者有话说】周现在是小疯子,长大了就是善于伪装的大疯子。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等他知道了,oo再跑就来不及了。分化前夕苏沫开始减少去教室之外的地方,他控制饮水,尽量避免去厕所,除了体育课不参加户外活动,也不再去食堂。午饭很简单,上学路上从便利店买个面包或者饭团即可。再熬小半年就好了。他这样给自己打气。有一次在学校里碰到蒋林,那几个人远远看到他,倒是没过来,但蒋林的目光和以前有点不同,黏腻,像蛇一样舔舐着自己,这让苏沫有些恶心。他那时候还不明白这种眼神的含义,只想赶紧离得远一点。他有时候也会碰到周千乘和周逸。周千乘像是不认识他,对他视若无物,他强按下跳动的心脏,能躲多远躲多远。周逸好几次倒是兴冲冲想过来和他说话,都被他巧妙避开了。苏沫过了一段很短暂的平静日子。但这段时间并不如想象中轻松,那些人没来找麻烦,反倒是他身体出了问题。苏沫每天上学放学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还要步行半小时。长时间的奔波让疲惫困乏不断加剧,身体常常酸软无力,又因为时时处在紧张和惊吓中,导致他整个人神思恍惚。有一次他下了公交车浑浑噩噩往家走,拐角处走出来几个抱着篮球的高中生,他突然就摔坐在地上。那几个学生也被吓一跳,赶紧来扶他,岂料他反应很大地爬起来要跑,没跑两步又摔在地上。一直跟在他后面的周逸冲出来,一边护着苏沫,一边和那些学生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