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玩欢喜应了。林如海道:“等我走了,家里就只剩了玉儿一个,你与你姐姐商议一下,可否住过来给玉儿做个伴,我已托人寻了学问人品都颇为可靠的女教习,到时候可以教她们些诗书女工,管家之术,也好打发时日。”贾玩道:“姐姐那边肯定是愿意的,只是若我们走了,老太太定会接林姐姐去那边照看吧?”林如海淡淡道:“老太太那边我自会去说,两家隔得不远,若舍不得,多走动走动就是了,何必非要一处住着?”贾玩听得目瞪口呆:当初千里迢迢将黛玉送到江南来的,也不知是谁?不过他知道林如海必然有自己的原由,既然林如海懒得说,他也就懒得问……身为武人,能不动脑就不动脑,这是美德。告辞离开,坐了马车回府。只是他回去晚了,那边贾母等人早赏了花、吃了酒,带了一众姐妹回了荣国府,唯王熙凤和宝玉还在,贾玩进了暖房,却只看见王熙凤和秦可卿坐着说话,不由问道:“怎么就二嫂子在,宝二哥呢?”秦可卿忙起身道:“宝二叔先前有些乏了,在我屋里歇着呢,这会子也该醒了,我这便带二叔过去。”贾玩原以为她说的“我屋里”,是指类似客房的地方,待去了,一见陈设才知道,竟是她的卧房,便在外间止了步,道:“哪有叔叔进侄儿媳妇房里的道理,你去看看宝二哥醒了没,我在这里等他就是了。”秦可卿顿时臊的满脸通红,贾玩说没有叔叔进侄媳妇屋里的道理,那她让宝玉睡在她床上,又算什么?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却见里间帘子一掀,宝玉气冲冲出来,裤子倒穿好了,上身却还着(zhuo)着小衣,袭人拿着袄子急急的追出来。宝玉怒道:“你小小年纪,怎的说话和那些假道学一般,透着一股子陈腐味儿。需知那些个人,必是自己先污了,才将世人都想的污秽不堪,定出这样那样的规矩来,巴不得让天下人,都照他们想要的样子活着……林妹妹那样超逸的一个人,你随着林姑父读书,原以为……”袭人正替他穿着袄子,忙打断道:“我的爷,你就少说两句吧!”说贾玩也就罢了,怎的将林大人也捎带上了。宝玉一靠近,贾玩便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再听他这一番话,简直要气乐了。他不进秦可卿的屋子,难道是为了他自个儿?他一个男人,且年方九岁,这种事对他能有什么影响?他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尚且知道入乡随俗,时刻注意分寸,不坏了女孩儿家的名声,这位宝二爷,却从未有这样的顾虑。不过想想也正常,他到底来自男女平等的年代,便是直男,受社会环境影响,也下意识的知道尊重女人,替她们设身处地着想,但宝玉却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对女人,充其量就是“喜爱”,而且只喜爱她们明媚鲜艳的时候,只要人老珠黄,就成了鱼眼珠子,见之可厌了。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闻到的气味告诉他……贾宝玉,他遗1精了!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贾宝玉有客房不去,躺在侄儿媳妇的床上睡觉,然后做了春梦,遗1精了。这简直让他一个现代人,都瞠目结舌好吧!看着贾宝玉那张余怒未消的脸,他真的好想问一句:宝二哥,大冬天的,你那□□底下冰凉凉、黏糊糊的,难道不难受吗?对对对,我不进侄媳妇屋里,是我思想太龌龊,您老人家最干净好吧?不过他也知道,宝玉这个人,的确善良真诚,对谁都没坏心眼儿,只是在某些地方容易犯痴,才会如此,自不会戳破他——若说破了,宝玉和秦可卿自然没脸见人,他自己也尴尬。想了想,笑道:“宝二哥,前儿我翻闲书的时候,偶尔看到一则小故事,有个问题总也想不明白,宝二哥年纪比我大,经的事也比我多,可否帮我解惑?”宝玉脸色依旧难看,但见贾玩不再提那些可厌的话,神色稍霁,且对他说的闲书上的故事也有些好奇,道:“你且说来听听。”贾玩道:“故事说的是江苏有一地,人皆爱养梅,顾又称梅乡。因时人曰,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故此地养梅,多以绳束尺缚之,以求曲、欹、疏之美。”高中学的那篇病梅馆记,贾玩也就能记住几句名句,胡编乱造道:“后有一外地书生,来此地赁屋暂住,得知此风俗后大怒,梅乡人因自己喜好,便斫其枝、曲其正、遏其生气,何其残忍,安敢自称爱梅者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