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后他不也被放了吗?”朱伟皱眉思索着,目露凶光,过了好一阵,沉声道:“岳军必然知道内情,直接逼他交代,我们再根据他交代的情况找证据!”江阳带着忧色:“你说逼他交代,怎么逼?你骗取领导签名已经违纪了,幸好最后你没非法拘留,对付他,难道你要……”“你猜对了,对付这种无赖,我要揍到他坦白为止!”“这……”江阳强烈反对,“这不符合程序!”“要什么程序!这种货色我见得多了,什么法律程序最后都成了他们的挡箭牌,只有用手段!”江阳脸色发青,他对这个主意感到恐惧,他和朱伟这老刑警不同,他是正规名牌法律系毕业,带着书生气,一直讲究程序正义,刑讯逼供,这是他绝对不愿涉足的。朱伟看了他一眼,劝慰着:“你别怕,有什么责任都是我背,你不用担心。你还是愿意继续一起追查下去的吧?”江阳一脸纠结,听着朱伟的话,他心中开始了退缩。他工作不久,有着大好前途,人生刚刚起航,这件事已经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单位里不少人悄悄建议他,不要跟着朱伟胡闹了,就算孙红运真有问题,也不是他这级别能办的。可是他看着朱伟周身散发出来的正义感,想到朱伟虽然冲动,心思却也细腻,早上让他先行离开,避免了他面对县领导的尴尬,也避免了给检察院带去麻烦,颇为感激。他考虑了许久,沉重地道:“如果……如果你一定要对岳军刑讯逼供,那这案子我退出。”“如果只是吓唬一下呢?”江阳思考了一会儿,很认真地看着他:“态度上,我始终站在你这边,但是你绝对不能对嫌疑人造成人身伤害,这是我的原则。”朱伟松了口气:“你放心,我做了这么多年刑警,有分寸。岳军这种货色我见得多了,吓唬一下就全招了,不会伤害他的。”江阳问:“你打算怎么做?”朱伟思索片刻,道:“不如就今晚连夜赶去妙高乡,今天岳军放出来后,孙红运那边肯定告诫他以后怎么应对我的调查,今夜就要打他个措手不及,免得时间长了他有了心理准备,到时更难问出话来。”江阳想了一会儿,觉得既然决定了要用非常规侦查手段,自然越早越好。朱伟继续道:“我去单位借辆侦查用的社会车辆,免得这小子一看到警车就逃。待会儿你来开车,我嘛……”他指了指面前立着的一排啤酒瓶,醉酒驾驶可不太好,他挤了下眼,“我回局里拿把枪。”“带枪?”江阳惊慌地问。“放心,我不要命了,难道真崩了他?吓唬一下,戏当然要演真了。”夜幕降临,江阳开着车,载着朱伟前往妙高乡。他们聊着各自的家庭、生活、经历。朱伟家庭很幸福,有个当小学老师的贤伉俪,有个刚念高中的儿子,儿子像他,个头高,又很壮,从小喜欢体育,练过武术,性格也像他一样,很有正义感。初中时见同学被流氓学生收保护费,他路见不平,一人单挑三个,还把三个都打伤了,老师叫来了各方家长,于是流氓学生和校外混混得知他有个号称“平康白雪”的老爸,威名远播,再也不敢惹他。唯独这孩子学习不怎么样,他志向是考警校,出来后也当警察。谈到儿子,朱伟脸上总是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好像看到了若干年后父子联手抓罪犯的场面。江阳也谈到了他的过去。他出生在一个小乡镇,上小学的时候,母亲就病故了,后来父亲又组建了一个家庭,生了个女儿,在这个新家里,父亲把爱更多偏向了他的现任妻子和女儿,所以他一直存在着心结。自中学起,他就住校,不到万不得已不回家。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顺利从大学毕业,遇到了一见钟情的女朋友,人生刚起步,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憧憬。交谈中,时间过去得很快。他们到妙高乡时大约晚上九点,农村人生活单调,大半人不太热衷于响应计划生育,都早早关灯上床办事。乡里没路灯,一片漆黑。通往岳军家的路上路过一片鱼塘,车子经过时,突然,他们听到一声“救——”。他们连忙停下车,侧耳倾听了片刻,但声音消失了。“小江你听见了没有?”朱伟全神贯注倾听动静。“好像……好像刚刚有人喊救命?”江阳不太确信地向四周张望,除了车灯照出的前方一块路面外,周围及更远处都是一片黑乎乎的。“下车看看。”那声音听着真切,朱伟不敢怠慢。下车后,朱伟打起手电,朝声音发出的一侧探去,前方有片空地,他们没走出几步,就看到空地上停着一辆面包车,车外站着一个人,正盯着他们。这时,面包车后又传来一声清晰的“救命”,但马上声音源被人堵上了嘴,朱伟注意到面包车后还有人影,他马上冲了上去。那人冲他们喝了句:“滚开!”然后一把拉开驾驶座的门,跳上去,车后又蹿出三个人,其中两人正抓着另一个,捂住他的嘴,想强行把那人推上车,但那人双脚赖在地上,使劲挣扎,不愿上车。朱伟眼见是歹徒行凶,急忙从腰间掏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别跑,警察!”两人听到枪响,立刻撒手把人抛在车外,跳上车,关上车门,面包车一脚油门朝他们猛冲过来,朱伟和江阳不得不避让,跳到一边,眼睁睁看着面包车逃走,面包车上没有牌照,显然是辆专门犯事的黑车。朱伟回头紧张地看着江阳:“你没事吧?”江阳站起身拍拍手:“没事,先去看看那人。”这时,还没等他们靠近,倒地的那人却一下爬起身,拔腿就跑。“站住,我是警察,你跑什么啊!”朱伟大叫着追赶,江阳也在身后急追不舍。没跑出多远,朱伟拉住了那人的衣领,用大力一把揪过来压倒在地,看清那人的脸后,朱伟冷笑起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板凳,没想到老子救了你啊!”“说,到底怎么回事!”朱伟松开手,让岳军起身。“没,没怎么回事啊。”岳军依旧一副无赖的嘴脸。江阳对刚才差点被面包车撞死心有余悸,见他此刻还是这副嘴脸,不由怒上心头,喝道:“我们救了你的命,你还不交代?刚才逃走的那三个是不是孙红运的人?”“我……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什么三个人?”朱伟一把抓过他的衣领,眼神简直要把他吞下去:“刚才要不是我们,你今晚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孙红运都要杀你灭口了,你还要替他瞒多久!”岳军不敢与他对视,侧着头看着江阳。江阳道:“孙红运为什么要抓你?他们要把你怎么样,杀了你灭口?”“我不知道,你们别问我了行吗?”“你他妈——”江阳拦住动怒的朱伟,道:“你最好老实一点,好好跟我们说实话,只有把孙红运抓起来,你才能真正安全,否则以后你还会有今天的遭遇。我问你,丁春妹是不是就这样被抓走了?”“我真不知道丁春妹去哪儿了。”江阳呼了口气,对这小流氓彻底丧失了耐心,冲朱伟道:“行吧,你看着办。”“很好!”朱伟冷喝一句,一手拎着岳军的后衣领,一手狠狠往他头上肚子上连连几拳砸去,痛得岳军哇哇直叫,求饶不已。江阳此刻丝毫产生不了同情,冷眼看着他:“现在你该知道了吧?”“我真不知道,你们别问我了,求你们了,孙红运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我都不认识他。”“嘴够硬!”朱伟顿时火冒三丈,直接摸出手枪,顶住他的睾丸,唾沫星子喷到了他脸上,“你今天害老子脸面全无,你今晚要是不招,老子一枪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