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麻绳极是柔韧,提着元依依在空中来回反复摇晃着,像是做秋千似的。钱囊、珠串,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元依依头发披散、衣衫零落,短促地尖叫了一声。
“王、王爷!”她顾不得自己形象狼狈,在大网里挣扎了下,道,“您这是做什么?”
“这便是本王备下的小礼。”萧骏驰收起了念珠,笑意淡然,“如何?惊喜否?意外否?……看来,元姑娘是真的惊喜难当啊。”
“王爷,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元依依拽着那张网,忍着血逆流上头的肿胀不适,嚷道,“明明前两日,您还对依依温柔以待。依依是真的与王爷一见如故,此话绝非戏言……”
“本王对元姑娘温柔以待,是因为元姑娘乃是祆教女使。”萧骏驰淡定自若地在石凳上坐下了,“本以为元姑娘能说出些有用来的,谁料元姑娘只想着嫁人。既如此,本王便也不奉陪了。元姑娘乃是费木呼亲自选出的女使,元姑娘留在这儿,那费木呼安能稳妥地待在毫州王府?”
元依依在空中晃悠着,面色因为血液冲上头顶而显出一派红色来。她揪着那张网,不甘心道:“原来王爷自始至终都未曾相信过依依么?王爷仍觉得依依与主祭是一路人?”
元依依还在嚷着,萧骏驰却不大理她了,因为宋枕霞来了。主从二人有其他事儿要商量,摊了文书便说起话来,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个蚕蛹在树上晃来晃去。
“王爷!王爷!”元依依却犹自喊道,“莫非是依依还不足像娜塔热琴,所以王爷才不心动?”
“嗯?”萧骏驰抬头,声音里满是疑惑,“元姑娘,你是不是想错了什么?”
“是依依想错了么?”元依依不甘心地追问,“王爷对那娜塔热琴……”
萧骏驰收了手中文书,低声道,“该问娜塔热琴对王妃有什么企图才对!”
元依依睁大了眼睛,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听错了。可萧骏驰的话,却又极是明白清晰地传来,让元依依不得不听着。
“娜塔热琴那家伙,最是烦人不过。见了王妃的第一日,便追着夸王妃是个绝色美人,定要把打到的猎物赠给王妃,也不看看那些腥气野兽会不会吓到王妃!后来日日来、天天来,撺掇着王妃都不大理会我!”
说罢,萧骏驰甩了袖,抬头望元依依:“元姑娘,娜塔热琴来王府,为的可不是本王,而是王妃呐!”
作者有话要说:大狗:你t追错人了
夕阳沉
元依依被竞陵王拘起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到了毫州王府。耐不住费木呼的恳求,萧飞骕只得亲自上竞陵王府走一趟,让萧骏驰把元依依给放出来。
春夏之交,天气微炎,风一吹,前几日积落在枝梢的雨水便落入行人的衣领与发间。竞陵王府的墙头探出了一枝半残垂花,似午睡未醒的残妆美人似的。
攀着绿萝的回廊上,立着萧家的两兄弟。婢女、侍从们皆立在原处,个个都不敢抬头,屏声静气,生怕叨扰了这两个皇权贵胄之后。
“三弟,那元依依虽是平民女子,可也断没有这样随意拘起来的道理。”萧飞骕负着手,对萧骏驰道,“旁的人见了,还道是我们萧家男儿占人为妾,于理不容。”
“二哥此言差矣。那元依依口口声声自称是祆教女使,可这祆教早已不是我魏国国教,自也不存在‘女使’这一说。她居心叵测,我缘何扣不得?”萧骏驰问。
“她说她是祆教女使,三弟你便信了?”萧飞骕笑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言语里似有关切之意,“不过是个小姑娘的粗妄之言,当不得真。”
“二哥这样急着要我放了那元姑娘,”萧骏驰拨弄着扳指,声音悠然,“也不怕嫂子怪罪?”
“怪罪什么。”萧飞骕的面色有些怪,“你嫂子不在意这些小事。”
——实则恰恰相反。
毫州王妃何宛清可是最爱拈酸吃醋,平常有事没事就找侧妃麻烦不说,若是有旁的女子多看一眼毫州王,都能被她用眼神剜出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