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眷们素日里常有往来,这时见了,按照远近亲疏聚为三五成群小团体,同一圈层中的人,彼此都格外热络。
与她们相比,顾银韵倒显得孤单了。
其实,不是那群官眷贵妇们对顾银韵不感兴趣,乃至于刻意孤立。
实是顾银韵身份太过尊贵,且是首次出现在这种场合,贵妇们摸不准她的性情,有心结交,又怕贸然搭讪惹恼了她。
故而她们虽交头接耳,时时打量,却无人愿做出头鸟,跑至顾银韵的围帐中搭腔说话,试探一二。
她们不来,顾银韵乐得清闲。
她不爱热闹,也不想费太多心思同那些无关紧要之人虚与委蛇。
白鸾帝国动荡将至。
若不能止息这场动荡,按照书中描述,现今那群穿金戴银、雍容华贵的官太太,将一半被顾钰押入监牢,另一半被季寰屠于刀下。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她自己的命运,亦将风雨飘摇。
轻轻一声叹息,顾银韵抿了口热茶。不再去看四周窃窃交谈的京中贵妇们,而是接过凝冬送来的柑橘,细细剥开它烤至焦褐的表皮。
过了一会儿,婉秋来了。
凝冬自觉退下,留婉秋同顾银韵耳语:“奴婢看见了翊府的马车,但是没能看见公子。”
顾银韵“嗯”了一声,问:“殿下呢?”
“奴婢没有看见殿下。”婉秋答,顿了顿问道,“娘娘关心殿下做什么?”
依她之见,毫无关心的必要。
“季寰是我的夫君。”顾银韵剥下一片橘肉放进嘴里,“应该爱他,而不是憎恶他;应该关心他,而不是不理他。”
她说的似是而非。
婉秋沉默许久,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
“嗯,很好。”顾银韵赞许点头。
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有些话她不用说的太清楚,当然,也说不清楚。只要模棱两可地抛出来,婉秋自己就会给出合理的解释。
“奴婢看见公子身边的晟夏了,他似乎有话对奴婢说。”婉秋又道。
“去吧,但要小心别被人看见。”顾银韵挥挥手,“让晟夏转告兄长,说我想念他了。”
最好顾钰能找个借口把她喊出太子府,兄妹私下里见一面,她倒要好好问问,他是不是非得要篡位不可。
送走了婉秋,顾银韵懒散抬头。
然而下一刻,她神色一凝,倏然看向围帐的一处,眼底蕴着凛冽的寒光,如刀如剑,咄咄逼人。
暗中观察的凝冬呼吸一滞,竟从顾银韵身上看出了几分殿下的影子。
她咽了咽唾沫,调整好情绪,顺着顾银韵的视线看过去,然后附耳解释道:“沈老将军的小女儿,沈莹玉。今早冲撞了车队的,就是她家。”
而且从娘娘坐下开始,那边就盯上了娘娘。
仅仅是盯着也就罢了,那沈家小姐还不时指指点点,说些什么,引得满座窃笑。
顾银韵冷哼。
难怪呢,其他女眷见她无心交际,都早早收了窥探的视线,唯独沈家那处,目光灼灼,虎视眈眈,生怕她感觉不到似的。
见她看过去,还特意派来一个丫鬟:
“太子妃娘娘,我家小姐请您过去一聚。”
不懂得行礼,上来就是这么一句。
态度不能说是不尊重,而是……极为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