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现了?”少年顾随之被揭穿也不在意,露出毫无阴霾的笑脸,“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经常会觉得心跳加速,你离开了就不会。”
林慕神色复杂。
“……”
顾随之就不怕出现在他屋子里的是鬼吗?
心跳加速不能是被吓出来的?
顾随之浑然不知自己在林慕心里留了个什么印象,还在热情邀请:“来嘛来嘛,这可是我一年里难得能吃口饭的时候。”
林慕缓缓垂落眼帘。
顾随之丧气,“还是不行吗?”
他垂着头出门,凌轻殷问他:“怎么耽误那么久?”
顾随之一声不吭。
小孩的脸,二八月的天,凌轻殷习惯了他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落,“走吧。”
顾随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林慕目送他走远,盘膝坐下,清空脑海里的杂念,让自己沉浸在修练之中,什么都不要去想。
一晃一天过去。
月光如水,透过窗子浸入屋内,洒了一地白霜。
早晨离去的两人还没有回来。
林慕浅皱了下眉,站起身。
作为整个幻境之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是他最恐惧的存在,整个幻境都维系在顾随之身上,林慕轻易就感知到了顾随之所在的方位。
眼前画面缓缓褪色,再次变得清晰时,已经来到了一座小山村外。
半夜三更,家家户户仍旧灯火通明。
喧闹嘈杂的人声从一户人家院子里传来,男女老少各种声音混在一起,时不时还掺了两声狗叫和鸡叫,尖锐又刺耳,正在争吵着什么。
林慕走近。
“凭什么让我家负责?这小孩是你们买过来的好吧?他还偷吃了我家的鸡嘞!我都还没叫你赔!”
一个妇女尖声叫骂,一把把手里的簸箕砸在地上,黄豆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在她对面,一个头戴白巾,四四方方的脸庞黝黑,身材结实如牛的男人同样涨红了脖子根,“你家的鸡毒了我刚买的儿子,你不负责谁负责?老子不管,你们必须出医药费,再不然就赔我一个儿子!”
“陪陪陪,我呸!”女人狠狠啐了他一口,“偷东西还舔着个脸嘞!你好意思!让大伙儿都来评评理!”
说着,她一手指向两人中间放着的破木板。
上面躺着一个不过几岁大的小孩,浑身骨瘦如柴,头发乱糟糟纠结在一起,破破烂烂的土灰色小褂遮不住他的身体,脊背和肋骨透过枯黄的皮肤清晰可见。
此时,他正抱着肚子躺在地上,脊背弓的像一只虾米,嘴里发出一声比一声微弱的□□,脸上笼罩着不自然的黑气。
大抵就是两人争执中的那个、被买来,然后误食有毒的鸡的孩子。
林慕凝神细看,眼梢一点点压紧。
这些人……
不。
林慕往四周一看,在不远处的屋檐上找到了凌轻殷和顾随之。
凌轻殷单手执剑,雪白衣袂翻飞。
顾随之坐在她旁边,修长手指间百无聊赖地转着一根狗尾巴草玩。
凌轻殷的身上还沾着血腥气,手中长剑尚未归鞘,一看就知道是去什么地方打架去了。
这血腥气又不像是人族的,死在她手里的难道是个什么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