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要紧事安排好,江弃接了个电话,又是一场全部门会议,定在十点。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合上电脑。下一刻却是一顿。注意力从工作中抽出,江弃才发现,燕也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看到他抬头望去,燕也然先是一慌,随即又扯出个大大的笑来,冲他挥手,说:“早安!”因为穿着江弃的衣服,袖口领口都过于宽松,一眼便能看见昨晚江弃留下的痕迹。脖子,锁骨,肩头,肉眼可见的所有部位都被咬得不轻。江弃下意识觉得牙痒,不自在地磨了磨,而后对燕也然招了招手:“过来。”燕也然踩着一双不合脚的大拖鞋,吧嗒吧嗒走过去。看到江弃张开手,便非常乖觉地钻到江弃怀里。“疼吗。”江弃的指腹轻轻滑过每一枚红痕,他记得昨夜他咬得多狠。那不是疼爱,是惩罚。为了叫燕也然长长记性,所以没有让他多舒服。可燕也然颇为好脾气,也或者说心大,一个劲摇头,说:“不疼,一点都不疼。”放屁。江弃心想,后半夜哭得要拆房子的也不知道是谁,醒了倒是嘴硬。但江弃并不破坏气氛,他亲了亲燕也然的耳朵,意味不明地说:“我要去一趟公司,下午回来。”燕也然聪明,赶紧说:“我手机充满电啦,我会随时向你汇报我在哪里!”一种简单到毫无可信度的表忠心。江弃的手指揉进他的发间,动作轻柔宠溺,问他:“今天要去做什么?”燕也然老老实实道:“我去兼职。”江弃没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时快时慢地把玩着他细软的头发。“我……”燕也然很会察言观色,他知道江弃不接话,是等他继续说,于是他想了想,捡好听的,告诉江弃,“我现在只打一份工,中午到夜里,其他时间都不忙的。”其实他有三份兼职,但在说话的这一秒,他决定辞掉两份。因为不用为治疗费用担心了,他可以不用那么拼死拼活。江弃抵在他的肩膀,莫名感觉燕也然身上的味道让他舒心。他随口问:“到夜里多久。”“十二点。”燕也然说完就抿着嘴不敢讲话。因为江弃抱着他的手骤然收紧了,而且目光也有不明显的沉下。燕也然赶紧找补,道:“这个工作是当时临时找的,我本来也想换了。我过两天就找找别的,找那种……朝九晚五的,这样就可以和你一起上下班!”他说完就觉得后悔。他哪里找得到那种好工作。但江弃却被他的慌张逗笑了,心情也变得好起来。燕也然虽然有讨好成分,但至少他愿意为江弃作出改变。于是江弃奖励般,吻了吻他的脖子,说:“好,那去找吧。”如燕也然所愿,江弃和他重新在一起。也如燕也然所想,江弃真的不再过追问任何过去。那天夜里刻薄阴鸷的江弃,好像只是一个幻觉。他们接吻拥抱,在温热的水雾中交付彼此,于是所有的不痛快都随之消散,遗憾也被隐没在热烈的爱意中。复合,好像没有燕也然想的那样困难,两个人的相处,也没有江弃想的那么麻烦。过去行差踏错的十年,并没有给他们之间造成太多的影响。甚至可以说,他们比绝大多数情侣的相处,要更加默契。江弃对燕也然足够温柔,而燕也然对江弃也十二分重视。他们清晨接吻,在冉冉升起的日光下吃早餐。不忙的时候,江弃会给燕也然打视频,忙起来,他不时会收到燕也然主动报告行踪的消息。夜里,燕也然晚归,江弃给他留灯,或是在客厅处理工作,守到他回家。他们都不提过去的十年,努力配合对方的节奏。但一周后,江弃还是稍微冷了脸。又是大半夜。燕也然打着哈欠回来了。他看到江弃坐在沙发上等他,有些内疚,但是又很开心,屁颠屁颠跑过去,整个人砸进江弃怀里。江弃把他搂住,两人先是接了个漫长的吻。直到分开,燕也然才发现江弃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怎么了?”燕也然心有余悸,他不愿意再惹江弃不高兴,“是不是我,我哪里做错啦?”现在他们的再续前缘,靠的都是过去美好的回忆做支撑。江弃的对他的态度,决定着他们能不能继续走下去。“没有。”江弃拍了拍他的背,算是一种安抚,但随后又说,“然然,新工作还没有找好?”燕也然先是松了口气,知道了江弃不高兴的源头,又叹了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