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简爱不释手地摸着那崭新的装备,“这是市面上最新的单细胞分离器,还有这个,十一代高速离心机,这些都好贵的,知乐公司都扣扣索索没给我配上呢,这里怎么有?”“喜欢呀?”长安靠近,弹了弹那装备,他挑眉道:“知乐,呵,他们算是什么东西,这些都是我花大价钱走了很多门路才搞到的。”“你?”纪简疑惑:“你会用这些东西吗?”长安危险瞥了她一眼,阴阴道:“纪医生眼里,我就是个废物。以前是个瘫痪的废物,现在是个站着的废物。”……倒也不必这么骂自己。纪简皱着眉头不知道该不该应和,她还没说话,长安却转身继续往前走。这,有点默认的意味了。但,纪简从未想过长安是否是个废物,哪怕在他瘫痪的时候,她也一度觉得,长安像是亘古长夜里一颗永明的星星。他坚毅勇敢,身残志坚,有一股不服输不认命的劲儿。生命的力量来自于不向命运妥协。长安身上生命的力量很强,强到她可以看到痕迹。他是如何忍着剧痛复建自己几年没有运动肌肉早已萎缩的双腿,他是如何艰难地像小孩子一样重新学习说话。纪简跟在他身后,低声道:“我一直觉得,你很了不起。”长安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只是嘴角微小幅度上扬了一下很快又压了下去。纪简被拉着,看到他开了一扇门。是楼梯,继续往下走,看着不同楼层间的器材,她一时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能买下这些装备,身价怕是和知乐高层看齐了。“这些都是你买的?”“怎么?”长安似笑非笑,他随手把其中一扇门关紧,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纯白色简约时钟。长安以前报名知乐公司志愿者的时候曾提交过他的个人信息,孤儿,从小孤儿院长大,没有高学历,没有有权有势的亲戚。那他怎么有钱买这些东西的?迟疑片刻,纪简摇摇头:“没什么。”长安等了一会儿,看着时钟车彻彻底底指向了8,他道:“这群懒人还不来上班,我得给他们记一下考勤,月底扣工资。”这里还有员工?纪简看着室内十几个工位,视线扫到其中一个工位上的资料,一下子了然了。【零号病毒——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出现的高致死率,高传染速度,高异化程度的病毒,首次出现于2400年,患者:长安。因其特性,被赋予外号:生命黑板擦……】这个实验室应该是被建设来专门研究零号病毒的。早在病毒没有大范围传染起来,他们就已经开始对它进行研究了。长安记好考勤后,打了个哈欠,“飞了一宿,好困,去睡觉了。”他抬腿,手被拉了一下,似乎是才记起自己手上还有个手铐,他轻笑:“你和我一起睡。”纪简:“?”这么刺激的吗?她老脸一红。哦,就是这么刺激。纪简到了长安的房间,被他一下子按到床上。冷静归冷静,她还真的没有献身的觉悟,一下子抬起双臂把自己护得牢牢地。长安的手一下子被摔到墙壁上,磕疼了。他恼得啪一下子欺身压过去,半跪在床上隔着最近长长忘记剪的头发看着她,“第三次了——”“我错了。”纪简急忙低头认错。高大的阴影将头顶暖洋洋的灯光全部遮住,她心底打着小鼓,不知所措。“错了就睡觉。”长安实在是太困,没心情和她继续闹,把她顺势推倒。说实话,这种姿势真的就挺……暧昧的,容不得人不多想。可她心脏还没噗通跳两声呢,长安头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和想象中想的不太一样。她听着长安不同于醒着的呼吸声,忍不住转头去看他的侧颜。长安肤色很白,以前渐冻症的时候是病态的那种白,后来渐冻症被她治好后,他就白得很健康了。白皙的皮肤配上干净利落的脸颊线条,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言笑宴宴的年轻人。谁说长安不是那样的年轻人呢,他说到底现在也就二十五,还比自己小两岁。半年前他被宣布渐冻症即将治好的那段时间里,经常笑。每次一笑,眉宇明净,眉眼弯弯,是发自心底的高兴,热烈且灼热,如夏日斜阳、灿烂无边。那氛围引得她也不由为之开心。如今他也常笑,不过如今他的笑里总是带点让人不舒服的嘲讽,也不知道这些日子里经历了什么苦难。“再看把你眼睛挖了。”这么狠的话却用软绵绵的语气说出来,纪简急忙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