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然抿唇,沈青玄的确有几分好姿色,濯濯如春月柳,也如玉山将颓。若是她不曾对男人失望。也不对他生厌,再回到故事的最初,他这样卑微的想要讨自己开心,时然应当是欢喜的。可现在不是曾经。她轻声笑了笑,又点了点他的唇,接着道:“道君,你现在自甘下贱,那时你对姜玥绝情,用剑刺她之时,可曾想过今日?”少女声音平静,神态没有变化,可沈青玄却愣了神,他的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雨声滴滴答答,他听得真切。紫竹伞朝着时然的方向倾斜了一大半。沈青玄的肩膀已经湿透了。他手指轻颤,那双拿惯了剑的手,竟是连伞都要拿不稳。时然态度冷静,声音也很理智。乱了心智的人,竟然只有沈青玄一人而已。她手指轻抬,将伞推拒回去,接着道:“镜玄道君,有些事情,还是你自己想清楚比较好,你对姜玥到底是不是爱?”“还有,你到底会不会爱人。”她神态自若,还带着些慵懒。“愿道君暂时不要跟着我,如果你不想让我更讨厌你的话。”沈青玄的眼里感觉什么也看不到了。他心中酸涩难忍,想摸摸胸口的位置,却又停了下来。胸口的温度滚烫,且炽热。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他才逐渐平复下来。耳侧的轰鸣声戛然而止。他听得到自己沙哑到接近破碎的声音。烟雾弥漫中,他眼帘低垂。长发扫过手心,冰冷的雨让他格外清醒。他低声道:“好。”——谢缥缈来找沈青玄时,他正坐在竹林中,用绢帕去擦拭琴弦。雨已经停了。白日里下得雨并不大,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他的琴弦有些湿了,但沈青玄并没有用术法清洁,而是用丝帕一遍又一遍的擦拭。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调试了几遍琴音,都不满意,但他这副飘飘然如遗世独立的模样。倒颇有些,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意趣在其中。于他而言,琴与剑都没什么区别,对他来说都算是一种武器。弹琴并不是什么为了享受人生意趣,而是为了修行。他此时此刻看起来,肃肃如松下风,像极了一个世外的隐士。听见谢缥缈来了,他倒也不抬头,只是停下了擦拭琴弦的手,而后弹了简短的一个音节。他态度轻慢是惯有的事。自古正邪不两立,但沈青玄现在无意与谢缥缈起争执。毕竟他在乎的人现在还和谢缥缈有所牵扯。他不想让她生气。“道友倒是好雅兴,还在这里弹琴。”谢缥缈轻轻开口道。他笑着转身,手心里祭出一道白光,靠在竹子上,好整以暇的看向一脸平静的沈青玄。谢缥缈本不欲来找沈青玄的。情敌见面就是分外眼红。但奈何时然不见了,据宗宣所言,时然临走之前好像曾与沈青玄见过面,他得知这个消息后,便立马跑来找沈青玄了。沈青玄将琴抱了起来,没再理他,转身欲离去,倒显得谢缥缈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他轻轻低头,没有说话,转身时却被一道流光束缚住前行的路。黄昏的光影将谢缥缈的影子拉得很长,沈青玄手指轻轻一挑,琴弦光影流动,灵力直直地弹射出去。他敛眉道:“魔君这是要与我过过招不成?”沈青玄声音淡淡,从中听不出情绪,两道流光飞转之中,竹林里的竹叶散了大半,两个人各自退了一步。流光在一定范围内波动的光芒越来越盛。他们两个人灵力都很强,造成的毁灭性打击自然就很大。“镜玄道君可知,我未婚妻为何久久不归?都已经要入夜时分了。”谢缥缈问道,但他的攻势仍然不减。但是沈青玄却应付得很云淡风轻。沈青玄手指仍然按在琴弦上,抬头望了望天空。他眼睫轻轻一颤,而后淡然道:“的确已经快要入夜了。”而后半晌,沈青玄又轻轻开口道:“她,还未归吗?”谢缥缈同他用起他的未婚妻这几个字,就是别有用心,见到沈青玄仍是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就算平时再淡定,此时此刻都变得有些不太自然。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吗?可沈青玄方才那番话,他却能够从中解读出隐隐约约关怀的意味儿在其中。谢缥缈手中的灵力依旧与沈青玄僵持在那里,两个人之间你来我往,不分伯仲。“容容走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你竟然会问我她怎么现在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