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办啊。”炎驰扬起眼尾,“以后你想吃什么给我说,我给你送过来。”倪裳睇他一眼:“奶奶才不会给你开门呢。”炎驰抬眸看二楼,唇角微勾,语气浪荡狂放:“老子两下就能翻上去。”他俯身就近她,玩味低语:“你给我留个窗,行不?”男人的嗓音压得沉缓,湿热的吐息扑洒白嫩耳廓,倪裳耳尖一烫,头皮都泛出酥麻。她呼吸微滞,随即侧头闪避暧昧:“你又——”“囡囡!”倪裳一惊,下意识立刻和男人拉开距离。她转过身,看见奶奶不知道什么过来了。老人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晃了晃,面上无澜,只说:“人家叫你们过来呢。”“来了!”倪裳应着,赶紧端上茶盘走开,一眼都没再看男人。炎驰盯着女孩烧红的耳朵看了两秒,舌尖顶了下腮帮,也迈开长腿跟了上去。工作人员已经完成了初步查看。跟炎驰那天预料的一样,倪家的老宅缺失太多,还多次修建改造过,确实很难够到文物的标准了。不过鉴定人员倒发现不少货真价实的古董,从院里的陶瓷鱼缸到屋内的金丝楠木雕,个个都很有看头。那位姓胡的工作人员又问起已故倪老爷子的信息,在考虑是不是能将老宅鉴为“名人故居”之类的。倪向黎留下的东西,大部分都存放在储物间。倪鸿幸用钥匙打开储物间的门后,跟进来的好几人都不由发出轻声喟叹。这哪里是杂物间啊,简直一个老时代的小型博物馆嘛。一屋子的红木,樟木,楠木打的立柜和书柜,装的除了老书旧籍外,都是手艺人吃饭的本事和家当——布料,工具,图样,还有一些老式的成衣成裙……倪裳打开立柜翻找太爷爷的资料和相册,她身后有人突然出声:“那个——”倪裳扭头,看见一位戴眼镜的工作人员高高指向她旁边的书柜顶端:“那也是个古董老箱子吧,是黄花梨的?”“我不太清楚。”倪裳答。他又恳切问:“那可以给我看看吗?”倪裳颔首:“您自便。”工作人员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脸上带着隐隐的兴奋。他个头不算低,站过去稍一垫脚便抓上木箱,胳膊用力往外一抽——倪裳后背一紧,像感应到某种危机提示,刷地抬头看。那只黄花梨老木箱上,居然还叠着几个扁平的木盒。木盒骤然失去支撑,一个个摇摇欲坠,其中一个眼看就要砸到下面的桌子上。倪裳一惊,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小心!”男人高声急呼。倪裳已经不管不顾扑过去,将桌上的东西抱进怀里。几乎同一时刻,她自己又被圈进一个结实的臂弯中。炎驰将女孩紧紧护在怀中,将自己的后背亮给高空坠物,一条胳膊又眼疾手快地挡开掉下来的各种小东西。他身后的鉴宝人员哗啦啦涌了过来,啊啊哦哦惊叫出声,手忙脚乱接东西。“怎么样?”炎驰握住倪裳的肩膀,将她从自己怀里扶出来,急切问,“砸着你没?嗯?”倪裳置若罔闻,她脱开男人的手,一脸紧张地翻看自己怀中的东西——是条色泽晦暗的老裙子……“对,对不起——”戴眼镜的工作人员慌张道歉,“我真没看见上面还有东西!”他坐在地上,一条眼镜腿歪到脖子后面,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黄花梨木箱。除了面如土色的倪鸿幸,一屋子鉴定人员都摔得人仰马翻,龇牙咧嘴的,但手里的老物件全都接住了。怀里的月华裙没事,倪裳刚缓出口气,就听到奶奶的声音:“炎先生,你是不是伤着了?”她心中骤紧,抬头一眼就看到炎驰手上触目惊心的红——从虎口快到手腕,不长不短一道伤口。应该是被刚才盒子里掉出来的东西划的。男人没受伤的手还揽在她肩头,他抬起流血的手背瞟了眼,语气稀松:“没事儿。”倪鸿幸又忙去搀扶地上的工作人员起来。倪裳看着男人手上扩散的血迹,齿尖慢慢咬上下唇。她扯了下炎驰的袖口:“你跟我来。”他们离开储藏间,来到堂屋。倪裳让男人坐在木沙发上,很快找来医药箱,又利索翻出药棉,消毒酒精,绷带……拿起棉签擦拭伤口时,倪裳的指尖在微微打颤。一颗心依然跳得很厉害,却不是因为刚才的意外。她想起了在高原营地的那个夜晚,男人将橡胶套缠在大臂上的场景……这是他,第二次因为自己受伤了。“抖什么啊你,吓着了?”炎驰吊儿郎当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就好像受伤的不是他。